('小钱对他笑笑,“找到了新工作,想你也很忙就一直没来找你。” 我突然很纳闷,既然有这样的朋友,为何还要去做月薪低廉的保安? “这是你朋友?”他看着我,态度和气。 小钱的酒窝又很深地露了出来,向我介绍面前的人:“这是阿峒,我们一起长大的。” 然后又对他说:“佐纯,我工作的地方认识的朋友。” 我突然想起,这人是“华丰”的公子华甄峒。华丰、秦氏、我所在的长隆,以及和长隆的产品业务有部分相撞的天际并称本市“四巨头”。 真是想不到。 我们互相客气,然后他和小钱走了出去,在远远的没有人听到的地方,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小钱最后和他点了点头,他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两人回到人群。 或许真如她们所说,我应该抓紧时机,既然已经决定,就要好好把握。 可我的内心在挣扎。 一个我要好好地向他表白,既然已经清楚他喜欢的是男人,更有可能他其实喜欢的就是我,就应该不失时机地将他抓在手心。 另一个我仍旧摇摆不定,因为我清楚,我现在喜欢的人究竟是谁,如果我向他告白,给他承诺,若有一天我后悔了,该处他于何地,让他情何以堪? 我断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舍不得伤害这样一名纯粹干净的年轻人。 BBQ之后众人又在专设的房间里唱歌,消夜。就这样闹腾着到很晚,等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我问小钱:“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他说:“我们顺路,我回保安厅睡觉,免得明天早晨值班赶不上。” 华甄峒最后出来送我们,叮嘱小钱路上小心。 我想开车的不是我吗,你他妈对他罗嗦有个屁用啊。 我第一次进小区的保安厅,空间挺大,两张办公桌两张椅子一张单人床,在诺大的空间里显得空空荡荡。 我说:“你不如去我那睡,反正客房也空着,这里一点人气也没有,还一晚都点着灯,怎么睡得着。” 他也不客气,只是有些腼腆地说:“也好,那就打扰了。” 他真的已经回去了。我虽然一遍遍地对自己说放弃,却仍旧不免失落。 我知道他是想为我和小钱留足二人空间、为我的恋爱创造机会,可是也不动他的猪脑想想,人家跟他哪里相同,怎么可能和我一起玩了一次就滚上床去。 客房还算整洁,平日一直没人住,但钟点工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找了套睡衣给小钱,我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并不显得太大。我才发现其实他身高只比我矮不了多少,只是比较瘦,脸也没有成年男子的棱角分明,就给人瘦小的错觉。 我觉得有些劳累,招呼好小钱之后就挺了床上。 床上并没有留下属于那个人的味道,没有他所留下的气息和任何痕迹。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劳顿却无法入眠。我想就算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我也该打个电话向他道晚安。 然后我就做了。 章四 他的电话一直是忙音,我拨了好几次,直到我两眼眼皮直跳。 这人得罪过太多的人,哪天被人家抛尸荒野也真不足为奇。 我突然非常害怕,又拨了他本家的电话,接起电话的声音里满带我熟悉的恼怒。 “妈的谁啊,这么晚要不要人睡觉了!” 我操你这天杀的外星生物。 我直接把手机扔了墙上,末了又满腔怒气地拣回来。 竟然一点也没摔坏。 他很快就打了回来,口气还十分焦急:“喂,佐纯?刚是你吗?出了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我说:“大事,和你说晚安。” 他泄气地哭吼:“这么早说屁晚安,现在都他妈凌晨了,你才给我说晚安?你存心的吧你!” “谁叫你他妈手机老是忙,你要死也给我提前通知一声!” 他在那头恍然大悟:“哦,我手机下午出了点问题,还没来得及换呢。” 换你丫的。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客房里的人已经不在了。 做好的早餐放在桌上。他留字:“如果凉了就用微波炉热一下吧。小钱” 他真的十分体贴。 我下楼的时候没看到他,一路飚去了公司。 河马脸战战兢兢地站在董事长办公室,满头冒汗。 常政转着手里的派克笔,一脸深沉笑意:“说吧,天际给你了多少钱,你在公司也算是老员工了,断不会为了一点零头出卖我们,天际开多少价我还真有点好奇。” 他吓得两腿颤抖,几欲滑倒,我助他一脚之力,他终于如愿跪倒在地,“一、一百万……” “我干,为了一百万就出卖老子?!” 我踢得他满地打滚,常政一向爱做好人,看我踢得他要死不活了,开口叫道“行了行了,再踢人还不给废了。” 这人还假装没看出来我就是想废了他。 过后办公室里只剩下我跟常政,他递给我一只烟:“你那脾气也该改改了,你有没想过为什么王耀华会把企化卖给天际? “不是他真的贪那一百万,而是因为他在公司已经十几年了,从长隆还默默无名的时候就已经呆在这里。可是到十多年后,江山早已换代,长隆飞黄腾达,而不管他怎么努力,却仍旧还是名不被重视的小小职员。 “同时有些人,却根本不必花那么长的时间去磨砺,轻易地就踩在了他头上,如果是你你又会怎样选择?整日郁郁寡欢,为自己的不得志而愤懑不平,如果有那样一个机会,一个情报就可以换得一百万,你会不会做?” “我不会傻到在一个根本就无视我的地方呆上十年。” 他深深看我一眼,叹息道:“真不知该说你聪明还是死脑筋好。” 此事竟就这样划上句号,至于对我的处罚什么的,常政根本就没提过。 而因为企化泄露,此次公司的损失不下千万。 不久之后天际老总负责该企化的小儿子莫名失踪了两日,被人打断了腿后又放了回去,后来在医院里呆了整整两个月。 我纳闷地跑去问常政,他看着我,好笑地说:“这种事情比较像是你会做的吧。” 不管怎样,那种渣人不论被被谁砍,我都乐意待见。 我和小钱在安静的小店里吃他说的“味道很好”的牛肉粉,在十年前我应该还很喜欢这些便宜又能吃饱的小食。 但是他吃得很开心,连带我都觉得满足。 我空白的感情里需要的也不过是这一点小小的,很容易就能滋生发芽让人觉得世界美好的东西。 我们称之为恋爱。 恋爱和暗恋当然是不同的。因为这是两个人的事情。 在我和他认识后的一个月,我终于斩断了心里最后一点婆婆妈妈和最后一点不可期望的期望,下定决心。于是我们交往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