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猊掌心探他额头, 余光扫向黑衣暗卫。“你来看看, 他是不是在发烧。”萧猊的手很凉, 指尖冰冷, 摸什么都热。灵稚脸蛋方才白, 此刻连带颈肉都红了。黑衣暗卫先忙应声,用衣裳擦擦手,小心地背过手,放在少年额头和一碰即分。他肯定地点头:“太师,他在发烧,身子滚烫呢。”太师隐有低叹,眸色极淡。黑衣暗卫飞速揣测,说道:“这小药人随手一摸都是药,不若从他身上找找?”他谨慎小心地补充:“……找退热的药,兴许还有灵芝?”萧猊握起灵稚的一只手,软滑无力,手心都是潮湿的汗。而他侧怀,那只被敷了药的长尾鸟缩在他怀里轻颤,黑鹜几口的事,倒让它明白死死窝在灵稚怀里寻求生机。萧猊道:“他不会骗我。”所以灵芝是有的,就是找不到。压力给到黑衣暗卫那头,暗卫低头,继续出去找了。又过半时辰,暗卫送进一个包袱,从城内衣铺取来的。萧猊道:“放那吧。”黑衣暗卫听话,东西送到就出去了。萧猊露出点笑意,紧了些掌心的力气。“醒了,就睁眼。”灵稚掀开濡湿的眼睫,眸子涣散,意识回来几分,才渐渐聚起光。他下意识摸着袖子,碰到长尾鸟,才松了口气。萧猊注视他:“我没有杀它,可你在雨停之前再不松口,就不好说了。”萧猊指了指那包袱:“喜服刚送到,要不要看看。”灵稚身子一哆嗦,垂眸回避男人的视线。他想抽出被握住的手,无论如何也拿不开。萧猊好似与少年谈论常事:“这场雨下了挺久。”无言。灵稚动了一下手指,嗫嚅着:“他们……叫你太师。”他的嗓子很哑。萧猊扶灵稚起来喂了半杯水。灵稚抬起晕染湿意的眸子,这双眼睛看起来依旧纯洁无瑕,如黑宝石,却虚空漂浮,不像昔日里总闪着光黏在萧猊身上。那种全身心依附的感觉正在被一点一点的抽离。明明这人眉眼温柔依旧,他却似乎不太认得他了。萧猊无声和他对视,半晌,才道:“灵稚,我是当朝太师,萧猊。”灵稚不知道什么当朝不当朝的,他眨了眨眼睛,里面干涩,酸疼。他轻轻开口:“名字也是假的吗,根本没有君迁这个人……”萧猊低笑:“倒没有作假,君迁是我的小字,除了恩师和兄长,无外人知晓。”灵稚失落地点头,压根没有去看那日他兴冲冲进城定买的喜服。萧猊偏过脸:“不看喜服了?”灵稚恹恹地垂下脑袋。长尾鸟爪子颤颤悠悠地想往灵稚怀里爬,他脑子昏沉,烧不过半日,本就单薄纤小的身子,似乎愈发瘦弱。少年一张脸蛋因烧热起的红褪得干干净净,像是突然之间生病了,与萧猊看起来不相上下。萧猊宛若深情目光停在灵稚脸上。“你放宽心,给我灵芝,雨停了我们就启程回燕都。”灵稚牵了牵嘴角,少年有了人形后就是一双笑眼,轻轻一弯眉眼,十分漂亮。此刻萧猊却抬手,遮在灵稚眉眼上。“不愿意笑就别笑了。”他又问:“你头上的这东西是什么,我瞧它像一株小蕈菇。”灰溜溜的,头上怎么会生出这些玩意。灵稚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天生只会笑,从来摆不出难过的神态,连眼泪都没流过。因为喜欢萧君迁才生长出来的小蕈菇,摸起来已经摇摇欲坠,好像要从他脑袋上落下来似的。灵稚闷着嗓子咳几声,洞口响起的动静惊吓了他。四周有许多脚步声,这些声音围绕洞府停下,穆将军带来的军队将灵稚这方小小隐蔽的洞府围得密不透风。他用来遮在洞口的草藤,被人清得干干净净。灵稚静静看了会儿,他修建几年的洞府,此刻已是荡然无存。和萧君迁相识后布置添放的东西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几处脱落的囍字,经渗进石壁的雨水浸湿,红而发黑的落在地里,看起来十分阴冷。灵稚眩晕地靠回床榻,眼眸逐渐涣散。他看见有几道笔直的影子走进他的洞府,站在萧猊面前不远的距离,对他态度恭敬,说一些听起来时远时近的话。他们……还在找灵芝。就在那几道影子退出洞府不久,灵稚浑身巨痛无比,身子仿佛有什么东西撕咬开。他倒在床榻抽颤,萧猊抱起他。灵稚曾经最爱贴贴的微凉怀抱让他倍感刺冷,精气神似乎一下子被抽空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