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见公子睁开的眼睛不似病得最严重的那几日迷离茫然,宛若从云雾露出的弯月,不由欢喜,扬起嘴角轻声道:“公子,你终于清醒了,身子还难受么?”灵稚抿紧的唇微微一动,小奴才立刻拿起水杯,用棉花沾水沿公子的唇小心擦拭,让唇滋润起来。灵稚眸光落在小奴才的脸上,房内没有其他人。小奴才问:“公子要喝水么?奴才扶公子起来喝一点水吧,你睡了好久,现在一定渴了饿了。”灵稚几乎全身脱力,绵软的身子只能依靠小奴才扶起来,半倚在软垫上。他试图抬起软塌塌垂在两侧的胳膊,却连手指都无力,弯曲不了。小奴才瞧见公子脸上闪过仓皇无助的神色,心疼道:“公子别紧张,梅大夫日日都来看您。”小奴才打起精神,说话有模有样的:“梅大夫说呀,公子就是累了需要多睡觉休息,所以吃的饭少了身子才会无力,现在可好,公子已经醒过来,吃饱饭后手脚就有力气了。”灵稚虚弱的牵起嘴角,小奴才傻傻挠了挠脑袋,说道:“公子笑起来真好看,以后不要再生病躺在床上啦,梅大夫和奴才都很担心公子。”灵稚极轻地点头,他半个身子躺在软垫里,就着小奴才的手喝一点水滋润嗓子。一杯水见底,小奴才陪灵稚坐了会儿,说道:“公子饿不饿,后厨已经把早膳做好了,奴才去端一份过来。”灵稚摇摇头,牵住小奴才的袖子,姿态安静,没叫他走,却也没开口说话。灵稚身上没多少体力,起来靠在垫子上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又开始昏昏欲睡。小奴才扶他躺回被褥里,等人躺下了,小跑出门,赶去后厨拿了早膳匆匆回静思院。灵稚的膳食是厨子听萧猊吩咐特别做的,小奴才小跑着赶回静思院,忽然停在门外,规规矩矩的朝立在门后的主子行礼。萧猊没说话,眼神淡淡的示意小奴才进屋伺候,他来只是看一看灵稚,见人醒了就离开了。灵稚虽然虚弱,但人有些警觉。奴才不在屋里伺候,他醒时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似乎察觉萧猊就在门后,目光里包含戒备,萧猊望着那双眼眸里充满的警戒,无法再进一步。米粥软糯,肉沫和菌菇熬得香浓,灵稚喝了一半,剩下的用手推开,对小奴才摇头。小奴才放下碗,拿起碟子,是剥了壳洗净的桂圆,饱满鲜嫩,一咬就能爆出甜美的汁水。灵稚喜欢吃果子,他吃了好几颗桂圆,然继续轻轻摇头,示意不吃了。梅若白来时灵稚还没睡下,他迷迷糊糊地靠在榻边,看见靠近的白衣影子,眸中水雾微微散去,清醒几分。梅若白问旁边的奴才:“何时醒的。”小奴才立刻把灵稚几时清醒,又用了哪些膳食和水果告诉梅若白。梅若白手指搭在灵稚脉搏上:“能吃东西就表示身子有好转,”他看着少年雪白的脸庞露出笑意,“此刻若无睡意也算正常,晚些时候给你念点书,晌午前醒来再吃点东西。”灵稚黑凌凌的眸子缓慢眨了眨,他醒后一直没有开口与小奴才说话,此时小声生涩地说道:“又不是养猪……”雾清山下的村民养有不少猪,只有猪才会吃了睡睡醒了继续吃。梅若白笑容和煦,目光抱含体贴和怜惜。他道:“会与我说玩笑话就好,若在院子里闷得慌,把身子养好后随时来梅园玩。”灵稚缩了缩埋在被褥的脸颊,他的病又不是在院子里闷坏的。想起方才门后的那双眼睛,虽然灵稚什么都没看到,却能感知到那人的视线就在门后看着自己。灵稚抿唇,梅若白给他念书后他的脑子就转不动了,恍恍惚惚的,仿佛沉在梦中。清正温和的声音跟萧君迁温柔低沉的声音叠合,他躺在枕上不安地动了动,生怕君迁被另外一张相同面孔下不同的人取代。傍晚刚过,暑热的余温慢慢散在风里。灵稚这次醒来身子相较之前多了几分力气,他自己爬起来坐好,两条腿软软地从塌边垂下。他弯腰将鞋子穿好,掀开帘幔,走向轩窗。案头上放着一碗在他半梦半睡时小奴才喂给他的汤药,灵稚抿一口杯子里剩下的清水,喉咙里的腥意仿佛淡去不少。他割血喂过君迁,又被萧猊以血养灵芝养了一段时日,对血的味道十分敏感,一闻便知。灵稚手扶桐树,对着盥盆将手指伸进嗓子扣挤,干呕了一阵,吐不出东西。那些血喝了便是喝了,与他融成一体。他有些难过,呆呆坐在椅子上,直到小奴才回来,连忙给他系上斗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