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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的酒已经喝过,四个人也向诸葛先生告退。无情垂着头,伸出纤白的手去推动自己的轮椅,他坐的地方离门最远,要走,就须经过铁手追命和冷血身旁。轮椅碾在雪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越过了铁手的身畔。铁手顿了顿,习惯性的伸手欲推,却一眼瞥见了无情。无情一直微低着头,有几缕发丝垂下掩在眉间目上,纤瘦的肩头伶仃而傲岸,而那双放在轮椅上的手,白的透明一般,仿佛比雪更冷,他这么垂首独行的姿态,在雪中,凝成了一股冷寂的寒意和孤傲的拒绝。一震之下,铁手硬生生的收回了手,然后,握掌成拳,齿印下唇。他再也不是当初的铁手了,不能再如当初一般,已经变了的情永远也无法再回到开始……而大师兄,也不需要他吧,他拒绝的姿势是那么冷、那么傲,把他的心也冻成了冰,从心底一直到身体的彻骨的寒。就如那一日,在旧楼下,被那么坚决的拒绝后的痛和冷,如破碎的冰刃,深深的刺进胸口,无处不痛,无处不寒,却又不能说……铁手终于还是没有伸出他的手。无情纤白的手指因为用力而绷紧。终于有这么一日,他不但连他的心,甚至是连他的扶持都已经失去……他的背后,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走着,用温柔的话语殷殷相询,他的轮椅,也再不会有那样一双温暖的,安定的手掌推着……他,是真的被远远的拒绝在那温暖之外了……当初,他因为害怕失去而没有接受,想不到,他终于还是失去了。而且,失去的如此完整,一点点都没有留下……追命极快的瞥了一眼无情,眼中是绝大的情愫和忧伤的关切,而冷血,望望无情又望望铁手,冷静而坚忍的眼神也满是迷惘。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他们都只能,看着那个人独自走向小楼—如他一般傲立在风雪中的楚楚小楼。回来后的铁手,更显沉稳,却也更加的沉郁。而铁手的归来,在无情心中,是乍暖后更深的寒。无情感觉的到,他的感觉一向比任何人都更敏锐,铁手待他,尊之敬之,而且是,敬之远之。除了公事必须的交谈,铁手极力的在躲他,避他。而即使是必须在一起的时候,铁手也是尽量的,不看他。从明白这一点开始,无情,再没有望过一眼铁手。新年后,山东威海一带,流寇七叶一枝花屡犯大案,官府派出七拨人马擒拿,却拿之不下。山东都御使没奈何只有求助与诸葛先生。铁手遂主动请缨。他不能再留下去,在无情身边,看着他日渐的单薄清减,看着他冷傲下的荏弱,看着他倔强下的柔弱,多少次,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拥他入怀,用自己的温暖温暖他,用自己的手呵护他,让他在自己的胸膛上栖息……无情,是他无法自抑的情怀,是他初见起就深存于心的渴慕,是他忘不了的眷恋和深情……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冒犯他,那个人不爱他,他已经决绝的拒绝了他,他不能再去打扰他,这是他唯一能为他做的了……他不可以。他不可以再靠近他,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旁人,一个他永志不忘的人。他不能辜负那个人。他不配,他不配再拥有他,他的心已不再纯粹,他已经,没有了守护他的资格……所以,他只有走,只有逃开他,不见他。也许,等他可以平静的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才会回头。否则,他怕自己会作出让大家都无法面对的事情,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激越的情怀。所以,铁手走了。离开了京师。又是一年春好处,草长,莺飞,柳如烟。远处,是柔和平静的青色山峦,近处,是数十株正开的妖娆的轻粉梨花。就在这梨花树下,有两个人,一个站在树下,眺望远山,一个坐在轮椅中,低头沉思。两个人,都是名动京师,惊才羡艳的绝世人物,一个清傲,一个尊贵,无情。方应看。“为什么救我?”方应看终于回头,望向那个残废、冷傲、清俊的青年。“关七那一记发刀,若不是你的暗器为我挡下,我必伤无疑。我不承你的情,可是,我要问清楚原因,为什么?”“你没有理由为我挡那一刀的。”无情不看他,只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这个温柔的俊美的尊贵的少年王侯,就是铁手念兹思兹无一或忘的人,就是他,用一把看不见的刀,生生的在他心上刺了一刀,给他留下了不能痊愈的伤。而铁手,也为了这个人而远走江湖。他已经走了有三个月了,而且,似乎并没有打算回京师。也许,铁手并不打算回来吧。毕竟,京师里,已经没有了他需要留恋的人了。无情冷冷的苦涩的想着,游夏,游夏,你是真的不打算再回来了吗?为了逃开他,你,连我也不见了吗?他已经,成了你心中最重的伤,最深的梦,那我呢?你想过我,念过我吗?为什么,老天待他如此不公,只给他那么一次机会,让他悔了却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昨夜,在方应看遇袭的那一刻,他真想补上一刀,如果他出手,方应看绝对会死在他手上,他是,真的想杀了方应看,第一次,他因为私心而对一个人起了杀意。无情终于明白了方应看当日里必杀他之心,可是,他不是方应看,他不会做这样的事。也许,这就是他和方应看最大的不同吧。方应看为了达成目的,不止是不择手段,而且是,势不回头。对方应看来说,他要走的路,如佛阻则杀佛,如神阻则杀神。为了他要的东西,他不惜逆天,不惜抗命。这一刻,无情不再怨铁手,他不怪他,没有人能在这样的人,这样的感情面前不动摇,这份撼天动地的激烈狂热不是凡人可以抵挡的,何况,是为他拒绝而伤了心的铁手……很久,无情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很定,很平静,平静的象是一潭死水。“你是他爱着的人,你伤了,他会伤心的……”方应看静静的,定定的看着这个平静到冷酷的冷傲青年,良久,突然开口,他的语气躁动而不安,那是一种激烈的挫伤,“你这么爱他,为什么不告诉他?”无情震了震,一瞬间,他伪装的镇定完全消失,一时间,那抹无依的脆弱让方应看也情不自禁的起了怜惜,“你为了不让他伤心,居然出手救了我,救了你的敌人,无情,你不是无情,你是太多情……”方应看的话如一样刺进了无情的心里,痛入骨髓,却不能言。没人说过这话,没人知道他的心,连铁手也不知道。他是那么样的爱着他啊,痴迷痴情痴心的爱着,倾尽一生的爱着……可是,他没有机会说出口,老天爷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那个人就已经爱上了别人,他能如何?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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