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陈枭低眸看了他一眼,抬手去摸他的额头,感觉温度正常了才放下手。“饿吗?”陈枭转而去拿在旁边的白粥,温声说:“先喝点粥吧。”“不了。”一开口,沈翊才发现自己嗓音哑得厉害。“你一天没吃了,吃点吧。”陈枭依旧打开盖子,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但沈翊显然不情愿,于是干脆转过头,连目光都不再留给陈枭。自那天后,他们的关系就像这场“温度骤降”,寒流来得措不及防,同时又毫无预兆地疏离。在被沈翊刻意避开的同时,陈枭接连被陈康年叫去办公室,一去便是长达几个小时的交谈。其中包括但不限于,那天的事情、集训、以及内心的想法、要做怎样的决定。不知道是因为向来就寡言少语,还是因为什么,陈枭能回答的事情只有寥寥几件。那天的事情,只有沈翊一人知晓,他从未告知任何人,也显然不愿旁人知晓。至于集训,陈枭只说不去了。这个决定并没有事先商量过,眼见两位学生都擅自做主取消集训,还都问不出一丝缘由。陈康年罕见地对这位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动了怒。陈康年告诫陈枭。——沉默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陈枭心中清楚,但仍旧难以开口,难以言明。他清楚现在并不是能够坦白的时候,否则只会适得其反。*自医务室那晚后的第二天,傍晚时,画室的白炽灯明亮,但里面仅剩一人坐在画架前,不厌其烦地练习着素描以及速写。直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再者便是沈翊冷漠的质问声。“你为什么不去集训?”画纸上的线条一断,陈枭的动作停下,抿着唇没开口。“我在问你话,”沈翊伸手抽走他手心的铅笔,语气冰冷得可怕,“为什么不去集训?”看着眼前这幅未成型的画,陈枭脸色平静:“不想去。”“你为什么不想去?我有说过……”沈翊的话音戛然而止,他的喉间艰涩难忍,被堵着喘不上气。我有说过让你必须留下来吗?沈翊看着陈枭的侧脸,却觉得好像隔了一层触碰不到,也挥不散的薄雾,又或者说,他们在渐行渐远,所以才看不清了。但实则,是他眼里蓄满了不肯落下的泪。在此时此刻,沈翊觉得这滴眼泪太过可悲,没什么必要落下。“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再在我眼前晃了?”沈翊的语调缓慢,一字一顿地说,“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很难吗?”“让我陪着你,这很难吗?”陈枭扭头抬眼去看他,却见那颗眼泪还是落了下来。陈枭将藏在心间最深的那句话袒露:“你能确定,你是真的想一个人呆会吗?”如果真的想一个人呆着,那为什么放狠话的时候又要掉眼泪?就在对视的一瞬,沈翊的眼泪终于隐忍不住地夺眶而出。僵持的氛围中仿佛空气都被抽空,逼得他们都难以呼吸。最后沈翊将笔扔在他画架边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临走前,他留下了一句语气平淡,又极轻的话——“我确定。你这段时间也先别找我了……”话音被走廊的雨声吞没,那个漠然的背影消失在画室外。*一周的病假说长不长,沈翊却觉度日如年。回画室前,他去拆了线,手心那道深壑的伤口有了愈合的迹象,但周边泛着红肿,只要稍稍屈指握一下笔,那阵剧烈的刺痛就会传遍全身。痛感强烈难忍,这更让沈翊坐立难安,他尝试地握紧笔,却始终没能画出像样的一笔。这举动反而扯裂了伤口,陈康年发现后,想再带他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但前所未有地遭到强硬拒绝。沈翊躲进了一个满是尖刺的笼子里,谁叫都不肯出来,强行去拽他,只会令彼此都受伤。所以,沈翊选择了一个只伤害自己,就可以不连累别人的办法。他把自己关起来,钥匙藏在自己的手里,这就一了百了。夜晚的天空灰蒙蒙,看不见一颗星星,只有浮动的乌云不断掠过。阳台处阵阵冷风吹过,沈翊坐在矮凳上,仰着头看天,眼里却模糊了很久很久。脸上的泪痕已干,风吹在脸上宛如刀割般刺痛。晚上一点多的时候,陈枭回宿舍时,依旧是没有开灯。他没回头,但也能感觉到陈枭走到了身后——一步、两步、渐渐走近。“聊聊吧。”陈枭低声说。沈翊对着那朦胧的圆月眨了眨眼睛,他其实也看不出今晚的月亮到底是不是明亮的。楼梯间里是看不清的黑暗,两人坐在最高的台阶上,彼此都沉默着。“今晚又没吃。”陈枭不知从哪拎出一份馄饨递给他,另一手握着手机,没开电筒,只是把屏幕的光度拉到了最亮。沈翊转头瞥了眼,紧接着就是一怔——他微微眯着眼睛,看清袋子上面的“好运”二字后,顿时有些不可置信:“你、出去买的?”“嗯,”陈枭淡淡道,“挺晚了,还好那个老板也在。”“怎么出去的?”陈枭坦然:“翻墙。”“你……”沈翊语塞良久,才挤出声音:“你又不认路,一个人还敢跑去春煦公园?”“现在认得一点了……”陈枭把盖子打开,热气扑在他们的脸上,引起一阵暖意。“吃吧,一会要凉了。”陈枭把勺子塞进他手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