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手太抖,还是因为打火机放置的时间太长,陆迁摩擦着滑轮,连续滚动了五六次才点出火。陆迁衔着烟,盯着出火器前端跃出那一点幽蓝色火光,深吸一口气,脸往前探了一点。就在烟头与火苗接触的一瞬间,硌在掌心打火机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热度,直接烧穿了陆迁的皮肤,烙下深且焦黑的花纹印记。房间里倏地迸发出一股难闻的烧焦气味。*一个身穿燕尾服的人躺在沙发上悠闲翻动报纸,不知看到了哪里,他的动作一顿,然后缓缓坐起身。“看来时候到了。”随着沙哑的嗓音响起,挡脸的报纸缓缓下移,露出其后那张带有诡异花纹的面具。暗色的灯光自上而下倾泻在面具上,随着佩戴者的动作,面具上的纹络像是有生命一般不停扭曲,翻滚,纠缠。男人合上了报纸,一边整理衬衫上的藤蔓袖扣,一边扭过头:“索塔西,我们该去收网了。”闻言,不远处瘦瘦高高的男人扔掉被啃得残缺不全的大腿,抹了把嘴,露出带着血丝的牙齿,咧开嘴笑到了耳根。“好的,医生。”*陆迁冷不丁被烫到后,手下一个不稳,把打火机摔了出去。嘴里衔着带有火星子的烟随着他的这句话,蓦地掉在了腿上,本来就处于爆发边缘的陆迁被烫又是一激灵。“操!”他爆了句粗口,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椅子咣咣当当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巨大的动静冲进耳朵以后,陆迁翻涌的怒气忽得一滞,他抬起的脚还维持着悬空的姿势,表情空白了一瞬。他拧眉看着那把被自己踹翻的椅子。他只是想要借助尼古丁来平复情绪,但现在看来似乎适得其反,他不仅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还有一种想要把所有东西都毁灭了的冲动。陆迁攥着发疼的掌心,站在原地沉默。或许他应该出去吹吹冷风,清醒一下头脑。这般想着,他绕开倒在地上的椅子,大步走出房间。外面夜色深沉,别墅区的人工河静静地流淌着,然后汇到最中央的大湖里,搅碎一池子的粼粼波光。陆迁沿着湖边的小路一直往前走,表情却是越来越难看。愈是静谧的环境,却愈是叫他感到不安,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打破规则与禁锢,撕毁骨骼与皮肤,然后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陆迁心烦意乱,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最后改走为跑,耳边是呜呜的风声,周身是湖边潮湿的空气。他从西门跑到了东门,几乎穿越了整个别墅区。然而就在陆迁即将到达那一片木棉树林时,他的脚步猛地一顿。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站在木棉树下的身影,一度以为那是自己剧烈运动心跳加速而产生的幻觉。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又往那边看了好几眼,确认他并没有认错人。躁动的空气安静下来。陆迁望着那张隐于木棉树影下的脸,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很平静。他平复呼吸,在窸窸窣窣追逐尘风的木棉花雨中,一步一步朝那个人走近。听到脚步声,齐白昱转头望向陆迁。他们四目相对,沉默寡言。齐白昱当时的表情,陆迁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表情很复杂,陆迁无法描述它究竟想要表达来自齐白昱怎样的心情,但是他却从中感受到了一个荒谬的念头。齐白昱的心正在因为他的靠近而疯狂跳动。察觉到这个认知的陆迁自己都觉得可笑。明明这人前不久还面无表情地说自己是疯子,然后正大光明地跟他的前男友一起招摇过市,怎么可能会再对他心动。陆迁抱着这个念头一边靠近齐白昱,一边在脑海里设想接下来他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齐白昱。愤怒?沉默?还是冷淡?第104章 释然“陆迁。”惨淡的月光下,齐白昱突然开口喊了陆迁的名字,黑眸沉沉望着陆迁。陆迁抬起的脚倏地僵在了半空中。夜风将齐白昱的声音送进陆迁的耳朵,随后的那一剎那,好似万千烟火在陆迁的眼里炸开来了。他愣怔地伸手摸向自己的心口,只觉得那里鼓动如雷,冰凉的身体也开始微微发热。陆迁按着心口,拧着眉。他不明白啊。面前的这个人qj了他,还让他被迫孕育了另一条生命,为什么这个人能如此心安理得地装作一个受害者的模样,然后点大摇大摆出现在他面前。他应该好好教训这个人一顿的,用拳头与脚,用讽刺与谩骂,随便哪个东西都好,只要能对这个人的身体与精神造成疼痛就好。可为什么在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以后,他的第一感觉既不是憎恨也不是厌恶,而是难以遏制的欢喜与兴奋。陆迁死活想不明白,且心里开始惴惴不安。然而那抬起的脚随后却控制不住地落下,他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驱使一样,迫不及待地奔向齐白昱。在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心跳声里,陆迁走到了齐白昱跟前。他们目光对接,却都不说话,只是沉默地望着彼此。头顶的月光被树叶切割得零零碎碎,但依旧有些许洒落下来,把他们脚下的影子拉长,然后不合时宜地暧昧交缠在一起。直到带着潮气的风吹过脸颊,掀起一阵冰凉时,陆迁开了口。他注视着齐白昱那升起一点光的黑眸,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