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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向虹只是抗议的瞪着她的姊姊。“当初也是你坚持要念高中的,我建议过你念五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一定要念大学,但是你好像故意和我唱反调似的。”于向虹还是不说话。“你必须重考!”她命令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于向虹充满叛逆性的说:“你不能安排我的生活、我的未来,如果你逼我,我会离家出走,我不会饿死在外面的,时代不一样了,你自己走出去看看!”她借着酒意。“我要照着自己的意思去做!”于彩虹的心一点一点的冻结起来,她只不过二十八岁,但是她却觉得自己有四十八岁。十八岁时她就必须担负起照顾弟妹的责任,虽然有一笔抚恤金,加上目前的这幢房子,日子不是太苦或令人难以忍受,但是她在弟妹的身上投注了青春和心血,甚至放弃了和曾文光一起出国的机会,否则她现在很可能是曾太太了,但是她的付出有用吗?她的妹妹感激过她吗?“向虹!难道你一定要得到教训才能学乖吗?”“我可以去找工作。”于向虹自信满满。“找什么工作?速食店?公司的小妹?”于向虹一副她姊姊是真的已经落伍、跟不上时代的样子。“我可以到MTV、KTV打工,或者是到酒店当服务生或是公关。”“酒店?”于彩虹像是听到什么邪恶的事般的惊骇不已,“你说酒店?”“只是倒倒酒,带带位子,又不是要下海当捞女!”于向虹解释道,一副成熟老练的口吻,反过来要教她姊姊似的。“工作轻松,小费又多,也是服务业的一种,现在很热门、很流行的。”“我不准!”于彩虹大声的说,顾不得什么耐心、爱心和苦心,“你不能去那种地方。”“那种地方又不会吃人。”“向虹!念书有什么不好?”“工作有什么不好?”“你只有十八岁,该是念书的年纪!”“姊!不要这么死板、八股。”于向虹又打了个酒嗝,她洒脱的坚持自己的看法。“相信你一定对你的学生说过行行出状元,只要努力,一定可以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拥有自己的一片天空,难道你只是在哄自己的学生,说些老掉牙的教条?”“你强辩!”“姊!承认吧!读书不是唯一的一条路。”“就算你今天要工作,你也可以找一个安全一点、脚踏实地一点,比较——”“体面一点?”于向虹一个疲惫又嘲弄的笑,“我只要不偷不抢,到哪工作都一样!”于彩虹差点就要急出了眼泪。现在的社会功利主义盛行,很少人不被污染,很少人不会被教坏,多的是想一夕致富、不劳而获的人,大家都想做既轻松又能赚大钱的工作,年轻人更是不屑于流汗和安定、平稳,赚那种一个月两、三万的死薪水。她没料到向虹也是这种心理。她慌了。“姊!你不要大惊小怪!”“向虹!伟童只大你二岁,我叫他和你谈谈好不好?”她一时只能想到这个方法,至少向虹不会再说和伟童有代沟了吧?“你不是一向很听你哥哥的话吗?”“姊!我有我自己的主见!”“你有的只是错误的想法!”“我要去睡了!”她一个扭身,“再说下去我们一定会吵架,姊,你可以别再操心我的事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你多为你自己想一点吧!”“向虹!”“姊,你就当我是个不知感激、不知道分寸、无法无天的小鬼好了!”她走回她的房间,还算理性的关上了门,留下她姊姊一个人去思考。于彩虹觉得自己像打了一场大仗似的。她在学校里可以应付最顽劣的学生,可以头头是道的感化她的学生,她不会辞穷,她不会哑口无言,但是面对自己的妹妹,她竟会束手无策,莫非真应了即使是名医或再世华佗也不敢医自己的亲人?那种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彩虹啊!多为自己活一点吧!听过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话吧?”“她是我妹妹!”“谁没有妹妹?”邓婷大而化之的口吻,“你只能开导她,但是无法替她过日子。”于彩虹只是凝重的一声叹息。“离婚前,芝麻绿豆般的事我都当大事在处理,离婚后,在我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事可以称得上是大事!”邓婷满不在乎的说。不过,邓婷会有这样的体验,也是经过一番刻骨铭心的痛所换来的;真是应了那些老套的故事,丈夫有处遇,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原本想原谅丈夫,再给丈夫一次机会,但是她的丈夫宁愿选择那个第三者,并给了她一笔赡养费,结束他们的婚姻。她动过死的念头,她的生活由无忧的天堂被打到了无情的地狱,在每日以泪洗面、自怨自艾,成为一个彻底的失败者之前,她决定振作起来,不再闹笑话,拿了赡养费.她开了一家小花店,她没想过赚大钱,但起码可以自给自足,而且怡情养性,日子就这样地过了。现在,她才发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单身有单身的乐趣,更重要的是,她已经练就出一颗平淡的心,天底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邓婷!我怕向虹会变坏!”“她有脑子,会思考、会判断是非。”“她只有十八岁!”“彩虹!”邓婷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的好友。“现在的十八岁和我们那个年代的十八岁有着天壤之别,她会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让她跌得头破血流,她自然会夹着尾巴回到温暖的家来。”“我不要她跌得头破血流!”“那就敲醒她顽固的脑袋!”“你能不能说点有建设性的建议?”于彩虹无助的说道:“我不能抱着由她去的心理,否则我会对不起我死去的父母!”“天啊!”邓婷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你真的是七○年代的人耶!”于彩虹想接口时,店中的电话铃声响起,邓婷做了个等会再继续讨论的手势,走过去接电话。于彩虹则没精打采的玩着玫瑰花,一片一片的扯下玫瑰花的花瓣,好像花和她有仇似的。花店的风铃声响起,有顾客上门。于彩虹勉强的抬起头,但随即整个人跟着一震。耿汉穿着一件黑色T恤、黑牛仔裤、黑色休闲鞋、一副黑墨镜的走进店中,他一身的黑,既像是愤世嫉俗的不满分子,也像是打算把整个社会和世界抛在脑后的流浪汉,他的神情和肢体散发出来的语言,可以让花店门外的酷暑,顿时的冷却不少。于彩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好像被电电到一般,更像是打摆子一样,忽冷忽热的,她告诉自己唯一的解释是——盛夏和花店中过强的冷气所造成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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