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织金的红袄罗裙上,满是一些寓意吉祥的刺绣纹样,缀满玉石的点翠璎珞,华贵异常的赤金凤冠。即便未上妆,也并不会觉得突兀。白青岫面对着贺卿言笑晏晏,那脑袋上顶的重量令他无法低头,也终于明白为何女子行礼同男子不同了,他有样学样屈膝一礼:“娘子,我漂亮么?”贺卿被白青岫的这番动作惹得忍不住低笑出声,他掩唇的模样倒是有那么几分大家闺秀的味道:“自然是漂亮的,‘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今日我算是见过了洛神是何模样。”白青岫终于忍不住原形毕露,保持不住那副端庄模样笑道:“娘子谬赞了。”二人立于廊下,一个出尘、一个明艳,却是那样的相宜,美好得像是一幅画,令人不忍打扰。·而出乎二人意料之外的是,他们的婚事除却有天地为证以外,还有另外的客人:林询、风亦鹤、榴月、辰月、露月……几乎与他们亲近的所有人都来了,除却朔月,这些人倒是不奇怪,竟连许老将军也来了。虽讶异,却不能失了礼数,自然要先问候长者。“老朽老矣,可这双眼睛却不瞎。”许老将军跪地,笑着解释道,“陛下不会怪罪老臣的不请自来吧?”他们的情路坎坷,却令人动容,这些人几乎是一路看着他们走到如今的相知相许的,这一路走过了万水千山,又怎么忍心去置喙?能够看见有情人终成眷属有的只是欣慰。只是这二位的装束实在是……不知有何深意。虽然疑惑,却也不敢表露什么。“怎么会老将军能来,是朕之荣幸。”白青岫去搀扶许老将军起身,“老将军请坐。”庭院里高朋满座,贺卿不由得心生怅惘:“朔月呢?”经年未见,早已天各一方,却因为一个共同的理由,齐聚一堂,他们如今有各自的事业。天南海北的,不知是如何在今日出现在这里的。他们一齐半跪下来朝贺卿庆贺道:“拜见主子,恭贺主子夙愿得偿。愿主子同陛下白头偕老。”这些人里没有朔月,贺卿让他们起来,于是乎问了句朔月。众人面面相觑,榴月道:“朔月姑娘说是家里忙,不方便过来。她顺便让我转告一声陛下,她说:若陛下负了公子,她不介意进宫第二次。”这句话特意放大了声音说给白青岫听,白青岫听见了,却也当作没听见,因为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日的。这场婚事比想象中的热闹,因为有亲朋好友的祝愿,即便不能公之于众,但他们的感情又何必告诉天下人听?惹来麻烦也便罢了,世人以阴谋论多半也只是猜疑不会祝愿。林询在席间说:你们之间的事终究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好,故而今日未带内子来。风亦鹤说:之所以这么些人来参加你们的昏礼,你们应该谢谢我,若不是我的及时通知,你们俩该多冷清,连个见证者都没有。许老将军相较于这些吃白食的,是唯一带了贺礼的,说着些由心的祝福的言语。因为这些人的言语,惹得贺卿都想饮酒了,不过也被白青岫及时地制止了。虽然他们成婚的流程称得上是简陋,但从拜堂到洞房的流程却是有的。这满堂的宾客,贺卿的高堂却早已不知埋骨何处,只摆了两个灵位,而白青岫这边,前几日两人去了帝陵中看望了白青岫的生母,至于先帝,怕是要被气得活过来也便罢了,白晴眉也未能见证他们成婚……他们人生中的遗憾太多了,往事不可追,能做的也只有珍惜眼前人。·等到了子夜时分,宾客才陆续散去。卧房里红鸾纱帐,这对喜烛会泣泪到天明。两人饮过合衾酒,结过发后,白青岫才想起了最要紧的事,他从袖中取出一份卷成筒状的红纸递给了贺卿,那言语温柔而缱绻:“虽然你我之间将很多成婚的礼节都省去了,但我觉得这个还是需要的。你看看然后再签个字。”“殿下写的?”贺卿展开了纸张,那笑意愈发藏不住,原来前段时日殿下总瞒着自己在写些什么是在写这个,纸上的字是再端正不过的楷书,铁钩银划是再好看不过的字迹,而红纸上除却这些字,还描了金、画了画。殿下的字迹向来随性而为,不知写了多少份才写出这么一张来,这张纸上写的是一份婚书,是殿下赤忱露骨的心意。纸上写着:贺卿,系豫州洛城人,年叁拾又叁,景宁贰年捌月廿二日卯时生;白青岫,系雍州长安人,年贰拾又七,景宁捌年正月壹拾陆日辰时生。今天地为证,日月为媒,于晏安柒年贰月初贰缔结良缘:昔长安一望,倾盖如故;今目成心许,白首永偕。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鸿笺尺素,以表寸心,至此百年静好,谨订此约……番外一,殿下的往事1.“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愿陛下听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再然后呢?小十一还记得吗?”“回父皇,记得。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茍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朕教过你一遍就记得了,不愧是朕的小十一,就是聪明。朕的这些个儿子里,就数你最聪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