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好看的灯市,只在今晚开放。”陆芷鸢微不可查地抿唇,将刚才的话说完。她牵起朝宛的手,“想去吗?我在群演戏结束之后给你发消息?”朝宛匆匆点头。迟疑的工夫,身后已经擦过几道人影。季檀月乌发高束,面上神情淡淡。流苏头饰随走动轻摇,掩住眼底所有情绪。她目光落在陆芷鸢和朝宛相牵的手上,不过几秒,很快收回。朝宛挤在人堆里,看女人偏头和助理交谈走远,视线从未与她交集。“那我就当你答应了,记得晚上查收我的消息。”陆芷鸢装作视若无睹,轻声开口。朝宛低嗯一声,悄悄从陆芷鸢掌心里抽回手。翻看手机,心中砰砰,还隐约藏着几分不安,期待能在聊天窗口里看见y或者是郁云嘉发来的消息。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刚才添加陆芷鸢的一条系统提示。心情莫名低垂。“抱歉学姐,我真的该走了。”朝宛将手机息屏。把喝了没几口的矿泉水瓶放在塑料椅上,她朝陆芷鸢歉疚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陆芷鸢立在人群里,目送纤细身影远去,唇抿成一条直线。…“还有一分钟开始讲戏。”程楼坐在监视器后,偏头问:“朝宛呢?你们早晨没有一起对台词?”季檀月翻看剧本,闻言动作顿了顿,自发忽视后一个问题,淡声答:“很快就到。”小岁站在外围,愁眉苦脸向外张望。倏然,她双眼亮起,朝某个方向招手。朝宛身穿饥民破布衫赶来,局促站到程楼身边,“抱歉,程导。”头垂得很低。因为胆怯。另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身边的白衣女人解释。“差半分钟就迟到了。”程楼瞥一眼她,没有多加责怪,示意众人围过来。因为只有五句台词,是这一场里最微不足道的小配角,侍卫影的戏放在了最后说。“朝宛。”程楼托着剧本,身子转向她。“在这场饥馑戏里,你是段县某个人人可欺的孤女,爹娘早逝,性子桀骜带刺,同时又因为常常遭受欺凌,懂得认瘪与自保,是个小滑头。”朝宛点头,努力把关键词记在脑海里。“所以,初遇含云时,你是鄙夷的,认为她和那些伪善的朝廷官员没什么区别。但随后,看见她身后面容不善的诸多侍卫后,倔强立刻转为惧怕。”“含云咳血时,你可以稍微放松警惕,但不能太过,直到被给了牛肉饼,才彻底消解怀疑。”程楼说完,喝了一口大茶缸里的开水。“从惧怕抗拒到懵懂跟随,要把情绪转换做好,懂了吗?”“懂了,谢谢程导。”朝宛认真与女人直视。可不知怎么了,视线却不经意间飘向程楼背后。季檀月坐在折叠椅上,正安静翻看剧本,没有注意她这边的动静。收回目光,将头垂得很低。朝宛抿唇,去布景区候场。…洒水车开过,模拟段县涝灾,身穿饥民服装的群演围聚在选角导演前,左顾右盼,低声讨论。蹲在屋檐布景下,朝宛闭眼回想台词,却总不能专心。眼前浮现季檀月神情寡淡的侧脸。不明白女人为什么突然冷下来,但她……一定是生气了。以季檀月的掌控欲,是怪自己没有去休息室找她对戏吗?朝宛忽然有些委屈,抱着膝弯,把头埋进去。季檀月向来阴晴不定,有时刻意疏离,有时却对她无微不至,一点都揣摩不透。洒水车开始工作,将群演们浇成了落汤鸡,但气氛还算缓和轻松。朝宛也走出去浇了一下,力求符合剧本情节。忽然,她看见群演中有个人在向她远远招手,笑容明媚。是刚才分开的陆芷鸢。朝宛同样朝那边招手,轻声喊:“学姐。”毕业断了联系后,陆芷鸢难得有对她这么好的时候了。一时间,她有些想不通。但如果学姐肯重新和她成为朋友的话,她还是会答应的。还想再看看,朝宛视线忽然被挡住。一截竹伞骨出现在视野边缘。季檀月似乎是途径此处,此时撑伞站在她面前,语气没什么起伏:“你不需要淋太湿,回去吧。”“嗯。”朝宛像摸鱼被抓住一样心虚,悄悄点头。季檀月什么时候过来的?一点都没察觉到。回到檐下,很快,各部门就位。场记打板。最初没有朝宛的戏份,她缩在屋檐下的群演人堆里,做主戏背景板。越过众人肩头,这几天,她第一次近距离看清了季檀月的表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