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表现得十分明显,是他用一贯激烈的态度和强势的作风抹煞她的情绪。抹煞不代表消失,它只是转换成另外一种方式存在。现在,她受不住,后遗症产生了。首当其冲就是排斥他的接触——这会比叫他死还痛苦!可恨呐!“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属于我、肯爱我的人,为什么却变成这样?”他深切凄楚的嗓音宛如野兽受伤时的悲鸣。☆☆☆天色蒙亮,一身戎装的独孤胤伫立在玉阗床边,他沉着冷静,散乱却依旧深邃的眸胶着在入梦的平凡脸上。他抚过依旧被戴在她颈际的龙镯。很好,她一直记得他的话。然而,她是心悦诚服地遵照他的命令行事,还是迫不得已?为了她,他居然开始去思索许多一直以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反求诸己,这算什么?他知道自己在变,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这样的蜕变让他觉得轻松自然,对人世的不平和忿懑渐渐被蚀穿。一度的挣扎在理清自己最爱是她之后,他放弃再和自己的感情拔河,承认爱人一点都不羞耻。“你就休息几天吧!这是我给你的体贴,等我回来,我要你精神充沛,到时候我可不会再轻易放你一马了。”露出一抹邪笑,独孤胤转身出发。跫音渐去渐远,原来的日光逐步爬升放射出万丝万缕的昊光,天色破晓了。一觉醒来,平凡觉得神清气爽,身体的不适早就不见了。“小姐,你的身子有没有舒坦些,要是没有,老御医在寝宫外候着,可以随时传他进来。”盥洗用的一应俱全地捧在小善手中,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皇上一夜没有回来?”她身旁的枕头是冷的。自从她喝下小善煎熬的药便昏睡至今,瞟了眼天井的亮光,她发现自己似乎睡过了长长的一宵。“是。”三天两头不见独孤胤是正常的事,平凡也明白一国之君不可能像寻常人家的夫君一样能够朝夕处在一块,但是,睁眼看不到独孤胤沉静的睡脸,她觉得失落。抱住脸,她懊恼自己错综复杂的心绪,每当和他在一起时,战战兢兢的骇意总是让她自然不下来,其实她多想拥住他寂寞的脸,大声告诉他她对他满腔满怀的爱,她可以想象他错愕的表情和后来居上的腼腆笑意。对,腼腆,那是只有她才能独享的专权,只有亲近如她方能看见别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独孤胤。然而,她昨天的表现显然吓走了他。平凡恨恨地敲着自己的脑袋瓜子,这举动可吓住观察主儿的小善。“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头痛吗?”平凡抬头,凝视一脸担忧的侍女,软声道:“你待我真好,嘘寒问暖,让我几乎要忘记自己的出身。”“小姐,英雄出身无论高低,虽然咱们不是英雄,但是你能得到皇上的恩宠,这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你千万别胡思乱想才好。”“是吗?”她一任小善帮她梳发理妆,从头到尾思索着她的话,直到用过了早膳。整整一天,独孤胤不见踪影。“我告诉自己要爱他,却什么都没做,怎么可以连尝试都不曾就要退缩?”花了十二个时辰,她归纳出这样的结果。好不容易他那孤傲严厉的脸多了丝软意,她怎能再将他推回无情无爱的过去?不行!她要见他,倾诉自己对他的所有感情。 下一页 第七章 平凡大失所望,她终究没能见到独孤胤。“大王今早接到西方军情紧急汇报,西方的边防出了问题,他率军出征去了。”被留下的燕奴一字不漏地报告。“为什么你没跟去?这样谁保护他的安全?”平凡焦急问道。独孤胤是绝对的孤绝自负,随从心腹于他只是累赘。那么,所谓的军情紧急,那是不是代表将有场战争?燕奴有些惊动。皇上斥令他留守,为的也是一模一样的理由。燕奴只忠心独孤胤一人,即便要他肝脑涂地,他眉毛也不会皱那么一下下。他的心为之恻然,多了个能了解他主子优点的人是多么不容易,而且还是个可人的姑娘。“陛下骁勇善战,有万夫莫敌的智慧,平姑娘尽可放心。”“听你这么说,我就比较放心,谢谢你,燕奴。”“小姐折煞燕奴了。”她总是爱谢他,每一次都教他不知如何是好。“是你太客套了,想我住在白杨沟的时候,邻居的大婶、大伯根本不兴这么多礼貌,但是我们的感情却非常融洽呢。”不过,那日子已经恍若前尘,人生际遇难料啊!“燕奴虽然三岁就进宫伺候皇上,但也是道地的庄稼人哩。”“三岁?那么小!”“燕奴一进宫就被送选为皇上的近身一品带刀侍卫,这是燕奴从小就立定的志向,吃苦受罪是磨练,从不以为苦。”他豪气干云。“真强!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有坚定不移的决心,该有多好!”她卯足了劲才适应宫廷生活,却总像鱼儿隔着水瓶一样,要到何时她才能变得如鱼得水?“我相信小姐一定可以做到的。”他对她有信心。被人信赖是件窝心的事,心坎的愁闷似乎驱逐了不少:“这么说来,之前,你应该是吹云大哥的御前侍卫才对。”“是。不止是我,满朝文武全是旧朝重臣,没有一个因为改朝换代而被罢黜,只要有才干有能力的臣子们,皇上一样任用。”这等宽肠大肚的皇帝自古少有人能做到。慢慢沿着富丽堂皇的殿门往回走,平凡静静思考燕奴说的话,心情复杂。原来她也是个被破格拔擢的妃子,就像独孤胤身边环绕的那些朋友般,非官非仕,身份难明。没名没分的她要不是得到独孤胤的青睐,现在大概什么也不是吧!想到这点,她的心情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后宫的生活一成不变。独孤胤率军离宫已经整整三天,平凡由强自镇定到焦躁不安,尤其入了夜,她更是辗转无眠,每天眼睁睁到天亮。此刻,她陪着尝鲜的平骏坐在嬉宴厅观赏戏台上幽默逗笑的傀儡戏,却是无心无结,表情沮丧。斜睨笑得前俯后仰的小善和一干仆役们,她试图假装投入。看着看着,她憋不住了。“小姐?”不愧是机灵的小善,反应快速。“没事,我去解手,你不用跟来。”“这怎么可以!”“当然可以,我去去就来。”她不想坏了众人的兴致。踟躅在精致的回廊中,平凡凭栏伫立。早春在不知不觉里已经降临,不怕寒意的天鹅在初解冻的湖中倘佯嬉戏,满眼的柳条也频频冒出新绿。春景在前,她却心怀忧思。正因为她恍惚得厉害,就连接近的脚步声也浑然不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