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生间里抓了半天头发,刚出门就看见门神一样的付云倾倚在门框上,眼神漠漠地散着看她。“你那个学长不接你电话吗?”她摇了摇头:“才不是给他打电话。”“你这样是不行的,男人都是这样,你越贴着他,哄着他,他越不在乎你。”“我又不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他在乎不在乎有什么关系?”“就这样单恋一辈子?”她又摇摇头:“不会很久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不会很久的,自己还会喜欢上别人,因为她经受不住别人给予的任何一点温暖。只要她得到了,她就想要还。她欠得已经够多了,已经快还不上了。多晴心里微微唏嘘了一下,忙集中极力做事。可是付云倾明显感受到她的魂不守舍,虽然做事还是滴水不漏,可是用文艺点的话说就是,他感觉不到她在这里。一点都不。他也知道为了什么,所以不自觉心下微微地皱起来。这孩子总有种晴雨表的气场,不知不觉地影响着身边的人。纪多晴离开时已经是凌晨,他体贴地问:“要不要我送你回家?”虽然这么说着,却是懒洋洋地靠在门边,一点也没有行动的意思。“不用的,地铁站很近。”她在门口穿上鞋,像小孩子那样用鞋尖磕了磕地。“嗯,你这个样子晚上还要去酒吧演出吗?”“是啊,今晚是酒吧每周一次的狂欢夜,我们要靠这个机会多卖点啤酒啊。”“好啊,假如我晚上有空的话就去捧场。”十五个小时后,在迷离幻彩的酒吧灯光中,多晴在一片欢呼声中看见那个穿着浅色上衣的男人,才知道那句“有空晚上去捧场”说的不是场面话。他不仅是自己来,还带了朋友,有男有女。他朝她的方向举了举酒杯,桌子上赫然码着整齐的一片啤酒瓶。或许因为今晚的客人特别的慷慨,所以何夕并没有朝她发火,只是不理她而已。她也不想自讨没趣。等他们乐队表演完,换上另外两个抒情女歌手。她来不及卸妆就飞扑下台,三两步蹦到付云倾面前,还差点被台阶绊倒。这种冒冒失失的模样令他顿时哭笑不得,那满脸的惊喜却是很受用。“付老师,谢谢你来捧场,还买了那么多的酒!”“都是他们喝掉的。”付云倾看了看旁边正在划拳的朋友,“你要谢他们。”用酒瓶子的数量来衡量,这群男女,绝对是一群酒鬼。那个穿玫红色连衣裙,口红脱色的美女突然拽过她,用朦胧的醉眼看着她妩媚一笑,揪了揪多晴的银白色假发说:“来,小帅哥,你刚才唱的太好了,姐姐给个奖励。”还没等付云倾回过神,烈焰红唇已经捧着纪多晴的脸狠狠地亲到她的嘴上。……这下桌上一半的人都傻了,从换衣间出来的洛洛和何夕也傻了,连多晴都傻了。付云倾一把拽过她使劲用袖子擦她的嘴,多晴被擦得嘴唇生疼,却也不敢说话。那肇事女子却带着奸计得逞的表情狂笑两声,一头扎到桌子上没了声响。洛洛冲过来“你你我我”了半天,惊慌失措地比划着,对一个女人还是一个醉鬼竟然连火都发不出来。何夕翻了个白眼,把衣服往肩上一甩,走了。多晴推了洛洛两下,他这才带着卖儿卖女的表情一步三回头的去追何夕。“刚才主唱的那个小子是你那个学长?”“嗯。”“他对你真不怎么样。”“我又不指望他对我怎么样。”多晴后知后觉地用手背抹嘴唇,“我喜欢他,又不关他的事。”付云倾借着灯光看见她的嘴角还沾着残留的口红,又扳正她的脸,小心地用指腹去擦。这个动作在周围的人眼中看来不亚于看见绝种的史前动物在大跳草裙舞。又长又密的睫毛,黑曜石般的眼眸,好不容易离这么近看,似乎能看清楚一些。多晴有点惊奇:“啊,你眼睛里长了个痣!““是啊。”她在仔细观察他,付云倾觉得很受用。“人家说眼睛里有痣的人,一生桃花不断而且情路坎坷。”“是吗?”他微微歪头,看起来纯真又可爱,“可是我从没谈过恋爱,这个不算数。”她瞪大眼睛,他笑了一下低头点烟,反正也没有人信,他也不在意这个。“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没谈过啊。”……他呛了一下,隔着薄薄的烟雾看她露出的两只小虎牙,心里莫名一热。好吧。原本他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正常逻辑的话来。“你真的很……”他垂下眼,心情愉悦的笑了,“很可爱。”她很温暖,像一头皮毛柔软的幼狼。多晴是半个月后得到社里的通知,这次出行交流会她要以付云倾助手的角色陪同。从日本回来以后,她就成为社里的带薪实习编辑,毕业后立刻转正。她知道付云倾在这里面肯定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忙第一时间打电话道谢。他口气淡淡的,只说,你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工作就可以了,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而已,你不要多想。任是她再愚蠢也知道“多想”是什么意思,她才没有多想。这件事在家庭餐桌上一提,纪妈妈立刻用大得不得了的力气拍着女儿的肩膀说:“不愧是我家女儿啊,真有出息。”多晴被拍得呛个不停,转头朝哥哥看,他目不斜视只管夹菜。“哥,你要按时吃饭,不要为了工作犯了胃病,再让妈为你担心。”“闭嘴,吃你的饭。”她“哦”了一声,一边低头扒饭一边兴高采烈地跟母亲讨论东京的美食。只是现在去的时间不对,若是春天就能看见遍地都是樱花的壮观景色。三个女人一台戏。纪妈妈,多晴还有保姆阿姨不时发出“哟”“吼吼”“啊啦”之类的恐怖的魔音。纪多澜觉得每次吃饭都像在打仗一样,不自觉地心情烦躁,吃完就起身拿车钥匙。“刚吃过饭你去哪?”纪妈妈问。“去爸那边.,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去吧,注意安全。”若不是纪多澜每星期都要抽空往父亲那边跑,多晴差点都忘记了自己的养母,不是丧偶而是离婚。而且听说那是个相当幸福的家庭,还有个十三岁的小女儿。纪多澜把这个小妹妹当做掌上明珠一样的宠着,当然,跟对她是有天壤之别的。不过也可以理解,一个是血浓于水的,一个是八竿子打不到的捡来的。血缘这东西真是奇怪,明明在一起相处了那么多年,她也努力想要做最好的妹妹,可是他还是觉得不行。到底什么时候行呢,多晴偶尔也会很苦恼。不过这种苦恼放在祝平安的眼中就是一种晴天霹雳。“天啊,你竟然都有苦恼,看来2012真的要来了,大家一起去见上帝吧。”“是个人都有苦恼好不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