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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喂喂,你还不知道人家要说什么哟。”白清明又叹了口气,不愿意跟这痞子多纠缠。他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把人家金枝玉叶的郡主扔到忘川河里泡一泡之类的混账话。她把褥子掀开个角:“不冷吗?快上来暖暖,来下盘棋吧。”“瞧你这势力的人,秦毓没在才能想起我。”虽嘴上抱怨着,往榻上爬的速度却丝毫没减缓,眉开眼笑的,“啊,对了,秦毓那贪心鬼若真以后再也不出现就好了,他为了救我丢了五百年的修行,以后不知道要怎么勒索我们。”“他只是要我帮他一个小小的忙,就是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不管不看不问,就足矣。” 白清明双指拈起一颗棋子置于棋盘上,粲然一笑,“有什么关系,人生苦短,只需及时行乐。”¨¨¨¨¨¨这几日天一直阴沉,北风呼啸,穿得跟个小桂圆子似的兰汀前些日子将书架子都擦拭了一遍,如今这几日正在盘点书目。年前要将所有的史书按年份归类,若有损坏的就要拿去修补,损坏得太厉害了要重新修撰。原本书库是两个人当差,那位才华横溢却没个叫李刚的爹的小李大人已经进了翰林院了。是中秋节宫里设宴,陛下在御花园里对着争奇斗艳的蟹爪垂丝菊感叹:花好月圆终是难久长,转眼便是北风吹黄花落,满目萧索。这样花好月圆夜,陛下情绪低沉,群臣都没了主意。兰汀本跟李大人坐在最后面,却见李大人一拱手:“陛下能不能给微臣备下各色颜料在这假山上挂下半丈白绢?”陛下允了。小李大人弯弯腰踢踢腿把裤管袖管子挽了,站在椅子上,用狼亳蘸了颜料下手又快又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满园盈盈秋色便跃然于白绢之上。群臣鼓掌叫好,右相薛幽的冰山脸上见鬼似的多了丝笑意,陛下龙心大悦,这一高兴,小李大人便跟风筝似的乘风扶摇而上。小李大人走时。兰汀拽着他的袖子哭。他性子有些沉默。见兰汀如此不舍,也颇有些动容 “小兰,你我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必如此伤心。”兰汀摇摇头,还是哭。那几日有些书库外的侍卫都能听见小兰大人那悲痛欲绝的哭声,纷纷称赞小兰大人虽然笨了点,可是性情中人啊——当然,若他们知道兰汀哭了几天纯粹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在黑糊糊的书库里害怕,会不会对人性绝望?可如今,离过年也没几日了。兰汀看了看那堆积如山的史书,委屈地瘪起了嘴。梦见姑娘,大约就是思春了吧。你也大了,怎么连这个都不懂?一场春雨一场暖城内处处氲氲着暖暖的潮,她靠着墙似睡似醒,也似在做梦。梦里是冬日,云积成深灰,有个少年男子,总是一个人待在书库里,还会没出息地哭鼻子。她在梦里是可以看见的,真是幸福。“姑娘。”她侧过耳朵:“ 你要卜卦?”“不是你在我们糕饼铺子边上坐着影响我们生意,你换个地儿吧。”这是市井繁华地,能闻到糕饼的香味还有远处布庄减价的吆喝声,伙计是好商好量的口气,她也不愿为难他。于是少女正了正身上挂的挂褡子摸起木棍溜边走在青石路上。往右走,便是垂柳烟烟的运河边,临水搭了不少竹轩,是文人墨客们喜爱流连之地。她在石桥边坐下,不时有人经过脚步或轻或重。轻薄的雨沾湿了衣襟。她听桥洞里过画舫时的箫声,听水波拍击石桥,过了没多会儿,她听见有人过来。“你会算卦?”声音低沉幽深,“那你算算我是谁?”“我不会。” 她说, “我只是太饿了。”那人沉默了会儿说: “那边有个包子铺,走吧。”她二话没说便站起身跟他走了。阿福包子铺里的灌汤包。馅大皮薄汤汁多。是城里的一绝,所以客人也多。进门时,他扯着她的袖子把她带到座位上,是靠窗的位置。能闻到雨气。从石桥边到包子铺不远他都走得极慢,她心里很感激他的体贴,知道这位公子必定是个好人。“你身上的香味真好闻。”“嗯?”“是淡淡的莲香,带着点苦味。我最近直都有闻到这种香味,可没听见任何脚步声,本以为是错觉来的。公子。你不是凡人吧?”她的笑容似乎都有些苦了,“以前听母亲说,人在将死之前,一定会有鬼差跟随的,到了油尽灯枯的时辰便将魂魄锁走。”稚气天真的少女,由于流浪许久身上有些邋遢,只是漆黑无波的眼,唇红齿白的清秀模样,怎么看还都是顺眼的。他见过各种风情的绝妙美人,无论是艳丽的还是清丽的,就算他自己,在冥界也是少有秀美绝伦。所以,他对她的脸,无论是初遇还是如今,依旧是顺眼舒服。可他不知为何自己会执着于这张脸,或者说,执着于这个还是孩子的姑娘。“依依,你不会死。”他握住她交叠在桌上的手,微笑着说,“你放心,我秦毓不会对你食言。”运河边临水的铺子里,霞衣的美貌男子漆黑的眼里先是挤满了疼,而后是犹豫,接着便是无波漆黑的眼,冷漠决绝得叫人害怕。“秦毓……秦毓……”兰汀猛地醒过来,腿和胳膊都睡麻了,一动就朝案底下扎进去。有双手飞快地捞住他。兰汀迷迷糊糊地望着眼前的人,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与结了霜的唇,是右相薛幽。“薛薛薛相……”兰汀哭丧着脸,“下官,下官不小心睡着了。”薛幽不理他,然后问:“秦毓是谁?”“是下官的同乡的好兄弟。”“在风临城?”“嗯。”薛幽点点头,便不再问了,对于他的玩忽职守似乎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径自到前些年记载雪灾的架子上翻腾去。近些日子薛幽常往书库跑,北部的雪灾严重,陛下卖老偷懒把事都交给了右相,有人听薛府的家丁说,相爷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儿睡过觉了。兰汀想起梦里秦毓的样子,沮丧地低下头。他一定是病了,否则为什么从记事起都是反复做同一个梦。他梦里总是有个还不满十四岁的少女,眼盲,被父母嫌弃。可是今日不知为何,他梦见了秦毓,他那种冰冷的模样让他的心脏觉得很疼很疼。他抚着胸口的位置,有些恍惚。“你做了噩梦吗?”薛幽站在远处,边翻书边漫不经心地说, “再噩也是梦,你也大了,知道那是假的无须怕什么,喝点热茶就好。”面前的薛幽明明比他只大两岁,可他是个五品打杂小官,薛幽是一品右相,他什么都做不好,而薛幽却是国之希望,真是云泥之别,无法比拟的。出于对强大者的信任和向往,兰汀扭捏着问:“ 薛相,要是有人连续十几年都梦见个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薛幽手上停了停,捋了捋身前的发,不明所以地笑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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