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凌守夷倏忽僵硬在原地,“……抱歉。”“什么?”夏连翘不解其意。凌守夷:“抱歉,将你一人留在玄之观内。”早知道会提到这茬,夏连翘摇摇头,“没关系,我还要谢谢你愿意信任我,托付我。”凌守夷却好像被这话刺痛了,垂眸久久不言。夏连翘觉得有点儿尴尬,刚打算翻身下床,准备找点水喝。凌守夷:“你做什么?”夏连翘:“我喝水。”凌守夷抿唇,“你不要动,回去躺着,我来给你倒水。”说着,竟然真的转身走到桌前。一摸壶壁,凌守夷秀眉微剔,“冷了,你稍等片刻,我去给你烧水。”“等等,”夏连翘赶紧叫住他,“不用这么麻烦,我喝冷的就行。”她是真的喜欢喝冷水,觉得解渴。凌守夷止住脚步,掀起眼睫,认真看她,“你重伤未愈,禁食生冷。”夏连翘:“……倒也不用这么麻烦。”怕他不听,她忙道:“你陪我坐下来说会儿话吧。”凌守夷顿时陷入两难境地。他从没有照顾过人的经验。挣扎一会儿,凌守夷终于想到解决办法,运出一团灵气,托住壶底,开始人工加热。待壶中茶水半滚之后,这才倒了杯茶递给她,“给。”“多谢。”夏连翘抬手要接,却牵连到身上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凌守夷却将手一偏,挪开了茶杯。夏连翘:“??”凌守夷踌躇:“要不我喂你?”夏连翘:“啊?”她迷茫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凌守夷秀眉微蹙,但眉眼却很认真。他是认真在提建议的。“这是不是不太好?”她震惊之余,委婉开口。凌守夷垂落根根分明的眼睫,淡道:“有什么不好。”“这又不是喝粥,”怕这位真打算喂她喝水,不等凌守夷反应过来,夏连翘劈手果断从他手里抢过茶杯,“我自己来就行。”吨吨吨,一饮而尽。凌守夷:“……”夏连翘喝完,抬头困惑地看了凌守夷一眼。“怎么了?”“没什么。”凌守夷敛眸,主动接过她手中的茶杯,甚至还帮她重新调整了一下靠枕,“你靠着。”夏连翘狐疑地躺下。凌守夷默然。目光触及她身上的伤痕,心中又是微不可察地一痛。他垂眸,竭力把动作放得再轻柔些,怕弄疼她。夏连翘被他亲力亲为服侍得浑身僵硬,脊背发麻。……她就觉得她一醒来看到的凌守夷怪怪的!如果说之前的凌守夷是高冷矜傲的月亮的话,现在的凌守夷则是清清淡淡的檐下月,褪去浑身的芒刺与傲骨,温淡到近乎不可思议。替她整理完被褥之后,凌守夷在那张小几上坐下,有些迟疑地问:“你……伤口还疼吗?”“还好。”夏连翘审慎地说。凌守夷也有些束手无措,他从没照顾过别人的经验。下颌绷得紧紧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生硬开口:“我帮你换药。”他还记得夏连翘在他怀里说的话,“能否以身相许”,他答应了。那现在起,他们便和道侣差不多。虽没有过经验,但道侣之间……凌守夷以为,应该不分什么你我,换药也没什么。他自觉肩负起了照顾道侣的责任。“打住!!”夏连翘一个激灵,果断比了个叉,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你,疯了吗?”她现在有点儿怀疑面前这个凌守夷是不是被谁魂穿了。被她说疯了凌守夷竟然也没生气。整理了一下措辞,夏连翘斟酌着开口,“我知道你可能觉得留下我殿后很对不起我,但我真的没事,不需要你做到这个地步。”“谁说我是因为这个。”凌守夷淡道。“那是因为什么?”她迷茫地抬起脸,还能有别的原因?凌守夷一双疏淡的双眼直直地看向她:“你不记得了吗?”“我应该记得什么吗?”然后,夏连翘就看到凌守夷耳朵红了。是的。凌守夷垂眸,白玉一般的耳尖飞蹿起一点红,像脉脉流动氤氲的颜值。他别过脸,竟露出点儿大姑娘的忸怩,顿了顿,才道:“……暂不记得也无妨。”夏连翘:“……”你倒是直说她到底忘记什么了,这个反应总觉得她好像忘掉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可凌守夷并没有跟她直说的意思。夏连翘愣住,开始努力回想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她记得她当时被折磨到差点儿就剩一口气,然后凌守夷就来了……然后她好像拉着他展开了一顿宛如托孤一般的煽情发言。什么,“我是不是要死了”“不好意思弄脏你了。”还有什么,“是不是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会同意?”夏连翘脚趾瞬间抠地:“!!!”啊啊啊啊她都说了什么?!强迫着自己忍下尴尬之情,夏连翘继续回想,然后还有什么,“你给我端茶倒水十天”、“以后别再生气了”。这些都可以接受。问题是下一句。“以身相许怎么样?”想到这里,夏连翘头皮一阵发麻,忽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等等,凌守夷难道是因为这句话?不不不,说不定是因为那个“端茶倒水十天”,这才亲力亲为照顾她。可人的第六感骗不了人,纵使她竭力说服自己,夏连翘还是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呆滞半秒之后,夏连翘决定先试探一下。“那个,小凌,你还记得我昏迷前都对你说了什么吗?”凌守夷果不其然呼吸一顿,微微僵住,“你不记得了?”夏连翘:“只记得一点点。”“我要你别生气了?”她试探。“确有此言。”夏连翘清清嗓子,继续试探,“叫你帮我端茶倒水十天?”凌守夷垂眸:“也确有此事。”她问一句,凌守夷便答一句。问到那个以身相许的时候,夏连翘故意摇摇头,皱着眉作出回忆之色,“然后我就记不清了……如果你是因为我要你端茶倒水才服侍我的……请你不要当——”“不是。”她还没说完,凌守夷倏忽硬邦邦地截断她。夏连翘:“……”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吧!!下一秒,一道冷清清,飒然如春碎的嗓音响起,“你要我以身相许。”夏连翘:“……”救、命。她能说她那个时候意识都不清楚,而且当时是怕他伤心,故意逗他的吗?可凌守夷好像觉察到什么,沉默半秒,“你后悔了吗?”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尝试到什么叫骑虎难下的滋味。总觉得不管回答什么都石锤她渣女的身份了。夏连翘:“……”她没回答,而是试探性地继续问:“你……当真了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