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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曲沧风笑了笑,将手里的酒囊递给她,“喝吗?”看了一眼瓶口,夏连翘有点儿纠结。曲沧风一眼就看出来她在纠结什么,洒然一笑道:“放心,不脏。这酒囊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我没喝过。”她深吸一口气,也不再扭捏,举起酒囊一饮而尽。曲沧风微微一笑,赞了一声好。他举目望向远处那一轮明月,笑道,“今夜有山有月,有酒有风。你我二人对月共饮,便算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曲沧风正色道,“那便恕曲某开门见山,与你直说了。”……两日之后。瑶光峰。仍是个明月夜,夏连翘怀抱着酒坛,一步一步行走在瑶光峰峰顶。她微抿着唇角,白净的脸蛋上浮现出点点郑重之意,眉如翠羽,用眉笔细细描画过,眼若浮星,唇瓣丰润如春日夭桃。一袭青罗裙,像春江潮水,滟滟春波。夏连翘走得很慢,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前几日她与曲沧风的谈话。曲沧风温润和煦的嗓音犹在耳畔回响:“这是流霞春醪,凡人饮下此酒,脱胎换骨,仙人饮下此酒,大梦三日,长醉不醒。”“夏小友,你若想救小琅嬛与白济安,需想个法子令凌守夷他饮下才是。”第105章 ……流霞春醪, 仙人饮下,大梦三日。夏连翘迟疑:“仙长为何帮我们?”她没记错的话,原著里曲沧风是在白济安被拔了仙骨之后, 眼见局势每况愈下,风雨飘摇, 大厦将倾, 这才亲自出手传授白济安仙法,助他重返仙途,杀向仙门。曲沧风微微一笑,他笑起来时,眼角便堆起淡淡的细纹,很是和蔼温柔, “小琅嬛是我看着长大,我若不帮她, 难道眼睁睁看她受苦吗?”夏连翘静了一瞬,反问,“仙长也以为真君护不住琅嬛?”曲沧风看她一眼, 耐心道:“不是他护不住, 是小凌他太过天真,你别看他总一副冷冰冰,硬邦邦的模样, 实际上心软得像豆腐,加之外冷内热,性烈如火。我怕他刚极易折, 伤人伤己。“你劝凌守夷饮下此酒之后, 我会替小琅嬛和白济安找一个藏身之所。”夏连翘脱口而出:“安全吗?”曲沧风淡淡:“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安全的所在。”“那……他醒来怎么办?“说实话。”曲沧风苦笑一声,倒是坦然相告, “我亦不知。”“夏道友,”曲沧风正色道,“我和你说过,这并非万无一失之计。只且走一步看一步,也好过束手就擒。”……夏连翘在思索。这其中利弊方才曲沧风已经和她说得很清楚。她没有办法剧透,任何方式都不可以。她不是没试过像写就那几封遗书一样,以寓言故事的方式传递信息。借尸还魂,夺舍附身的志怪奇谈,此间数不胜数,无甚稀奇。但一旦牵扯到这个世界运转的基础,每当她提笔不过才写下两句,天边便天雷涌动。夏连翘看过原著,知道曲沧风是主角阵营,因丹阳宗的遭遇,深恨仙门世家。因而毫不怀疑曲沧风的用心,只微抿唇角,郑重反问,“恐怕,曲前辈今日大方援手,也不仅仅是为了保下琅嬛与白济安吧?”“哦?”曲沧风倒是一怔,“说来听听。”“曲前辈……”夏连翘唯恐惹他不快,一字一顿,审慎地说,“也是在逼他在世家与飞升之间作出选择……”曲沧风闻言静了一瞬,他未被触怒,未否认,未自辩,只仰头复浮一大白,看看这杯中月影,又看看这山头明月。这才转过脸来冲她莞尔一笑,答非所问道,“若说这世上,还有谁能令他心甘情愿饮下此酒,便只有你一人。”但夏连翘知道,不否认有时候往往意味着承认。她并未在明月峰逗留太久,只是就此事与曲沧风又稍加商讨推敲一番之后,这才起身告辞。如何令凌守夷喝下流霞春醪这件事上,曲沧风能给她的建议很少,她只能自己决断。夏连翘飞遁到一半,隐隐有所觉,不自觉回眸看了一眼。见月照千峰,曲沧风孤身一人伫立在明月峰巅,举起酒杯敬了敬明月。他神情隐约有些怔忪,唇角不见笑意,明亮的眼底也一点点黯淡,似乎是心事重重。夏连翘微微一愣,脑海中不自觉跳出一句话来:仙门,恐怕要变天了。曲沧风固然与凌守夷相交莫逆。但他身后仍站着飞升派,一举一动皆要从飞升派的利益来考虑。倘若凌守夷在找不到这二人的情况下,仍决意要回转仙门,不计后果,禀明经过,将曲沧风供出,这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他已经站在仙门立场,以维护天庭法规为己任,天罡神剑过处,荡平一切不安定的因素。如果凌守夷瞒下白李二人拒不受捕一事,反倒有把柄捏在曲沧风手中,成了共犯。曲沧风此举,也是在逼凌守夷站队。凌守夷可以不为飞升派所用,但绝不能为世家所用。回忆到此戛然而止。瑶光峰顶北风呼啸。夏连翘拢紧了怀中的酒坛,举目望去,见静夜沉沉,寒山载雪,月明如水。月色如浮雪色之上,人行如在水波之间。天地间,上下一白,水波苍茫。夏连翘莫名觉得自己就像是这苍茫水波间的一只蜉蝣,不知要往何处去。等她推开偏殿厚重的殿门时,肩头已经落了一层薄雪。凌守夷正垂眸端坐在殿中打坐,她离开前他好像就是这个姿势,她回来时,他仍是这个姿势。殿外风高雪急,殿内寒意沁骨,他安静得近似于一座冰玉雕像。“小凌?”她犹豫着,轻声开口。凌守夷无声地睁开眼,一双浅淡的双眸静静回望,眼底也如有明月薄雪浮游不定。她拍着怀里的酒坛,努力扯开一个笑,语气尽量轻快,“看我带来了什么?”凌守夷目光落在她怀中酒坛身上,明知她携酒而来,却故问道,“何物?”“天那么冷,”她心里紧张得痉挛,却努力作出一副快活的样子,“要不要喝口酒暖暖身子?”这流霞春醪乍一看与凡间浊酒无异,这也是此酒最为独特之处,只有懂酒之人,饮下此酒才知此间妙处,回味绵长。恰好,曲沧风是这天下间第一懂酒之人。凌守夷滴酒不沾。夏连翘是知道凌守夷滴酒不沾的,他一喝酒就脸红,还有点儿犯懵。所以,凌守夷向来对这杯中之物敬谢不敏,能避则避,若非必要,哪怕一杯也不肯多饮。她话音未落,凌守夷却久久未曾回答她。夏连翘觉得奇怪,抬头朝凌守夷看去,却发现他还在看她。凌守夷的目光沿着她精心修饰过的眉睫、唇瓣,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最终停驻在她丰润的唇瓣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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