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这话跋扈得很, 仿佛阿父老大他老二,鹤华被王离逗笑了,那些因为蒙毅即将离开的感伤这才消散一些。可蒙毅马上要走了, 不仅不能再护她, 更无法替王离这只野猴子来善后,“我知道你会选择我。”鹤华弯眼一笑, 心情大好。可当目光落到王离脸上, 骄纵的少将军神采飞扬, 只差把天不怕地不怕写在脸上, 鹤华面上笑意微顿,瞬间想起一件事——蒙毅若走,则无人再能压制王离, 这位一身傲气欺骄阳的少将军顷刻间便能将天捅个窟窿。大秦最不缺的是战将。前有战国名将之最的武安君白起与灭五国助阿父一统天下的王翦,后有打通丝绸之路的王贲与彻底剿灭匈奴让北疆再不起战事的蒙恬, 还有将南越之地纳为大秦版图的国尉屠睢, 以及将西南之地融入大秦的后起之秀刘邦章邯与王离。这些人随便拎一个出来, 都是帝王求之不得的绝世将才,一个王朝能得一个都是帝王祖上冒大烟,但大秦不仅得一个,还得了一群, 扎堆出现在大秦,助力君主开疆扩土空前强盛,这不是老嬴家祖坟冒大烟, 这是老嬴家祖坟火光冲天才能修来的福气。韩信是政治白痴, 说的话做的事时常让人啼笑皆非, 当这样的政治白痴有军功加身时,属于天才的恃才傲物便会从他的一言一行中表露出来, 公平创亖每一个得罪他的人。但大秦将星璀璨,韩信哪怕天纵奇才,与大秦将星相比,他此时的战功做不到一骑绝尘艳压众将,所以他又会在日常行为中稍稍收敛,只要是不触碰到他底线,他不会发疯去创人。但王离便不同了,他的祖父是王翦,他的父亲是王贲,他自己又是少年将才,在西南之地屡立战功,更重要的是他极得阿父的喜欢,早在王翦王贲在外南征北战之际,他便是跟随阿父被阿父一手带大的,连曾经最为受宠的公子胡亥见了他都要给他三分面子的那一种。这样的家世,这样的战功,这样的简在帝心,一旦能压制的蒙毅外放为官,那么他便是一点就炸或者不需要点便能炸上天的窜天猴。鹤华笑意定格,“你虽然是为我说话,但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说。”“王离,你在西南之地历练那么久,该有些长进了,以后说话要注意点,当心祸从口出。”这话与鹤华以前的性格完全不同,王离疑惑瞧了鹤华一眼,“公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胆小了?”“我是陛下最喜欢的儿郎,哪怕祸从口出了,谁又敢治我的罪?”“是他廷尉李斯,还是左相冯去疾与御史大夫冯劫?”王离嗤笑,“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敢来我府上抓我吗?”刘季挑眉。——不愧是帝王最宠爱的关中儿郎,王老将军之孙上将军之子,就是这么轻狂任性!“对,就是这个道理。”韩信深表赞同,“少将军军功在身,又极得陛下宠信,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寻少将军?”吕雉蹙了下眉。——这般跋扈迟早要出事。萧何沉吟不语。樊哙夏侯婴安静如鸡。章邯漠不关心,只将侍女捧过来的点心蜜饯往鹤华的位置挪了挪。鹤华有些无奈。无奈到甚至想到蒙毅在面对自己时,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看她少年意气,看她一腔热血,然后在自己的世界里骄纵轻狂,然后狠下心彻底远离,逼她迅速成长,再不给自己留退路?“他们精着呢,当然不敢来寻你的麻烦。”鹤华道,“但是与你有关的人呢?你的亲友,你关系亲近的同僚,他们会不会受到你的波及?”“再比如说,我。”鹤华指了下自己。王离瞪大了眼睛,“他们敢!”“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寻你的不是?”鹤华抬眼看王离,“他们怎么不敢?”“找死!”王离暴怒,蹭地一下站起来,抬脚便往外面走。吕雉眼皮狠狠一跳。刘季丝毫不意外王离的举动,立刻起身去拦王离,“少将军先别发火,听听公主怎么说。”“你若是这么莽撞过去了,万一坏了公主的事情怎么办?”“少将军息怒。”萧何三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忙跟着刘季拉王离,“先听公主把话说明白,您再去寻他们的麻烦。”“这事怪不得少将军发火。”韩信冷哼一声,“莫说是少将军了,我瞧着公主的性格心里也难受。”“公主以前多明媚的一个人,什么时候畏首畏尾过?”“可现在呢?又怕这个,又怕那个,跟以前的公主完全不一样。”“韩信,你少说两句!”刘季回头骂韩信,“还嫌现在不够乱?非要火上添油?”韩信不服,“我难道说错了?”“刘季,你自己说,公主的性格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了?”这句话仿佛在王离心口戳刀子,王离抬手挣开刘邦拉着自己的胳膊,“让开!”但王离现在的状态,刘季哪敢把他放出去?王离出身好,有军功,又有帝王喜欢,真提着刀子去寻李斯也不过挨上几军棍的事情,可他们就不同了,他们会遭到李斯冯去疾冯劫的疯狂报复的啊!——尤其是李斯,精通律法心思重,把他以前的劣迹斑斑抖出来,绝对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当然,他倒也不是胆小怕事怕李斯报复,主要是这件事他着实冤枉啊,王离干的事凭什么记在他们头上?动不了王离就动他是吧?这跟人在家中坐,空降一口锅有什么区别?他才不要让这种倒霉事落在自己头上?王离力气大,自己的手被王离甩开,刘季咬牙又把胳膊伸过去,直接抱住王离的腰,“不让开!”“除非你拖着我走,否则我绝不松开手!”这人简直是滑不溜秋的泥鳅!王离抬手便去拽刘季抱着他腰的手,但下一刻,他的两只胳膊各自挂了一个人——夏侯婴与樊哙有样学样,学着刘季,将自己身体的全部重量挂在王离身上,一边挂,一边嚎,“少将军,别冲动啊!”“公主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谁敢寻公主的麻烦?那跟自己活腻了想寻死有什么区别?”“……放肆!松开!”王离额上青筋直跳。“不松!”刘季声音坚定。“对对对,不松!”夏侯婴樊哙鹦鹉学舌。殿内彻底乱成一团。鹤华静静看着殿内闹剧,脸上没什么表情。章邯剥着松子,眨眼间便剥了一小碟,把碟里的松子推到鹤华面前,“这是东北新送过来的松子,味道很不错,公主尝尝。”鹤华眼睛瞧着身上挂着三个人的王离,手里捏了一枚松子,抬腕送到自己嘴里,“味道的确不错。”章邯笑了一下,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剥松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