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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七叔叔也可以的。”陈玉清弯了弯唇,视线轻轻扫过病床的另一侧,笑着问:“阿霖在和朋友一起看电视吗?”沈秋霖在俩人开门进屋时,一对雪目便恢复了成了乌润的黑色,听了青褂男人的话,登时惊异地眨眨眼。沈怀慎抱着沈秋霖,低声说:“阿霖,给七叔叔看没事的。”沈秋霖“哦”了一声,再一眨眼,下一秒,他眼眶中色若点漆的眼瞳,骤然间便成了晶莹如雪的一片白。陈玉清望着这双眼屈膝蹲身,与沈秋霖平视,讶然奇叹道:“天姿英断,渊识绝人,他有这般异禀,也难怪……”沈怀慎嗓音更哑:“所以我倒情愿他……平庸一辈子,哪怕碌碌终生。”“太难。”陈玉清叹着气起身,他知道沈秋霖聪颖早慧,有些话最好不要当着他的面说,便只对沈怀慎点了点头,委婉道:“你做好决定就可以。”说着让沈怀慎做决定,沈怀慎却蹲在沈秋霖面前,轻轻握住他的肩问:“阿霖,还记得爸爸之前跟你说的,你能活到一百岁的事吗?”沈秋霖望着他通红的双眼,说:“我记得的,爸爸。”“那、那你……愿意跟着玉清师父去明月崖吗?在那里,你能活到一百岁哦……活得比爸爸还要久。”沈怀慎不会哄孩子,不会笑又要勉强,他都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扭曲,比起笑,更像哭,短短几句话讲得断断续续。“你爸爸看上去很难过。”小鬼在沈秋霖背后嘀嘀咕咕:“我死的时候,我爸爸妈妈脸上就是这种表情。”“我一直在旁边和他们说话,让他们别难过啦,我都没有哭,他们也不要哭了。”小鬼的声音低落下去:“但是我死了,他们都听不到我的声音。”谢印雪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他想,趁他还没死,趁沈怀慎还能听见他的声音,他得赶紧让沈怀慎别难过了,所以他看到沈秋霖问沈怀慎:“爸爸,如果我说愿意去,你还会这样难过吗?”沈怀慎不是个好父亲。他撒了谎:“不会的。”年纪还小沈秋霖跟着他学坏了,也撒了人生的第一个谎,他说:“那我愿意去。”可其实那时沈秋霖觉得活不到一百岁也没关系,他只是不想让沈怀慎那么难过。结果他明明还活着,沈怀慎却像是听不到他的声音,哭得跟他也死了一样。彼时沈秋霖堪堪三岁,却见沈怀慎这么哭见过好几次。比如接到解忘寻死讯通知电话的那天,沈怀慎就是这么哭的,他连夜赶过去,不眠不休送她走完最后一程。后来,尚未改名,还叫做“沈秋霖”的谢印雪被检查出患有神经母细胞瘤高危第四期时,他又这么哭了一回。直至今日,谢印雪都分不清他们一家三人中,到底是谁要更不幸一些。他亦不知晓,他这六亲无缘,刑亲克友的孤星命格,究竟是始于拜入玄门的那一刻,还是始于他降生的那一天。谢印雪有时会觉得应当是后者。他跟在沈秋霖、沈怀慎和陈玉清三人身后走出病房。而病房外不是医院的走廊,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沈秋霖、沈怀慎和陈玉清三人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快,谢印雪也加快脚步,却怎么都追不上他们。他形单影只,踽踽独行,路途中岁月光阴又不知过去多久。谢印雪眼前灰雾渐浓,身后却忽然传来陈玉清的轻声叹息:“山高水长,总会有再相遇的一天。”沈怀慎一夕苍老的嗓音紧随其后:“不必再相逢了。”谢印雪骤然停步转身,却如照镜一般,看见的依旧是空旷寂寥的茫茫长路。陈玉清的声音换了方位,归于前方,自谢印雪耳后发问:“阿霖,你看见,你身后可有人?”谢印雪没有回头,他望着后方来时的路,张唇音色涩哑道:“师父,我看见我身后无人。”陈玉清又叹:“既无人,你便是领了‘孤’命,自此孤星入命,至死孑然一身。”“故往后,你便不能再叫‘沈秋霖’了。”“师父,那我该叫什么?”第270章 世人非生来就有名有姓。不过名字,却是世人第一件拥有的,唯一独属自己的事物。它如此特殊。因此世人在取名时,往往会慎之又慎。而谢印雪曾用的“沈秋霖”一名,源自一首词。这首词的首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世人耳熟能详,沈怀慎却更爱后片中的“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两句。所以他为自己与妻子在深秋降生的爱子取名:秋霖。寓意为我与君曾立誓不离,哪怕终作决绝之别,也无悔无怨。谁知他和解忘寻之间,最后还真应了这两句——此一别后,长绝无再见之期。“你上明月崖那日,我给你算了一卦。”谢印雪循着陈玉清的声音再度转正身形,回眸只见前方原本浓雾弥缭的漫漫路变成一座熟悉的凉亭,亭内有两人相对而坐。陈玉清望向中间的矮桌上的三枚铜钱,轻声道:“此卦,为地火明夷卦。这一卦日入地中,光明被伤,乃落阳之相,是凶卦。”亦是谢印雪被沈怀慎送到明月崖时满山暖霞的夕阳之景。陈玉清收拢桌上铜钱,用食指沾了茶水,在矮桌上写下三个字:“凶卦不吉,师父为你重新取个名,叫‘谢印雪’罢。”“改姓‘谢’,是要你谢还父母生恩;叫‘印雪’,是要你时时谨记印雪鉴心,莫要留痕。”矮桌另一旁乌发雪目的小孩闻言低眉垂睫,目光定定凝着新名,须臾后他缓缓抬首,答应陈玉清:“好,师父。”可见小孩这样乖巧听话,陈玉清脸上却无喜色,他眼中瞳光闪闪晃晃着,反浮现出几分怅惘,像在看眼前乌发雪目的小孩,又像是在看那双雪眸之中自己的倒影。“飞鸿踏雪,雪有印痕,鸿飞无痕,不计东西……”他轻喃,伸手摸了摸面前小孩的发顶,“师父希望你能做到。”谢印雪问他:“师父,若是我做不到呢?”陈玉清缄口沉默良久,末了,他才背对谢印雪给出三个词:“……若做不到,便会误人误己,伤人伤己,害人害己。”但谢印雪终归年幼,再如何早慧,他也不能深彻了解三个词代表的分量,只懂把陈玉清的话死记硬背在心里,每至冬日,就在雪中反复行走,学着断欲忘情——从做一个叛逆冷漠的不孝子开始。他宁愿老远跑回医院里去见那小鬼一趟,都不肯再见沈怀慎一面。医院里的小鬼抱着腿缩在树荫底下,看到他来兴致也不高,睁着一双黑魆魆的眼唤他:“阿霖,你是来看我的吗?”“我不叫‘阿霖’了。”谢印雪坐到他身边,“我改名了,你可以叫我‘阿雪’。”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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