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千朝道:“叶天歌的眼泪还没有到手吧?”慕韶光说:“暂时没有。没关系,我会设法解决。”叶天歌的经历也是坎坷,慕韶光向来君子气度,如非必要,不会在背后议论他人的私事。问千朝也无意对叶天歌过多打听,又叮嘱了慕韶光两句小心保重,师兄弟两人便结束了这段对话。纸鸟身上骤然烧起火焰,化作了一缕青烟。穹明宗掌门所居的断天峰上,问千朝额头上带着一层薄汗,赤着上身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随手披上了自己的衣服。他就这样敞着怀,半仰着头靠在床柱上,闭着眼睛坐了好一会,然后一挥手。床内侧的被子下面盖着一样人形的东西,顿时被他一掌拍碎。问千朝攥紧了手,深深地叹了口气。*器修岳家,万树谷外,一座酒肆中。慕韶光和叶天歌在一处靠窗的位置相对而坐,两人面前只摆着一壶清茶,一碟点心,但谁也没有吃喝,仿佛正在等待着什么。此处已入红尘之间,和魔域外面那种荒凉和萧条全然不同,满街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尤其又因万树谷可以售卖定制各种的法器,所以各处的玄门中人都会时常前来,光是这酒肆当中,在座的就有半数都是修士。在慕韶光和叶天歌的邻座,就有几个佩剑的人围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闲聊。“各位。”有个人神神秘秘地说:“最近魔域发生的那件大事,你们可曾听说了?”另一人接口道:“我在异影同光上见到有魔域的人发了几段留影,上面说是什么‘魔神的几名弟子竟然同心协力,互帮互助’。这事是真的假的?是不是那帮魔修故意用幻术伪造的场景发上来取乐?”“当然是真的了!”方才那人道:“就算是有人想胡编,总也不敢拿魔神那几个徒弟取乐吧,发疯活腻歪了吗?我告诉你们,我有可靠的情报来源,此事是如假包换,没有半分捏造。据说当时把整个合虚的魔修们全都给震住了,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观。”“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个唐郁素来没什么名声,竟也是个能人,魔神果然不会收废物。”叶天歌听到这里,忍不住看了慕韶光一眼,却见慕韶光神色不动,只是拈着杯子看窗外的风景。外头的日光要比魔域中亮堂很多,隔着繁花疏影,朦胧重叠,照在慕韶光脸上,显得神情似笑非笑一般。议论的人说的兴起,却不知道正主就在旁边听着,瞧见异影同光上那几个魔使都维护着慕韶光的情景,震惊太过,不免都被镇住了。过了片刻,一开始质疑此事真假那人才接着自己的话说道:“我虽然没见过魔神那几个徒弟,但是也曾听说,这些人个个残暴冷酷,也没什么同门情谊,为什么会站出来保护那个唐郁,这唐郁到底有什么本事?听说他甚至连灵根都没有,难道是出身背景不凡,或者长得特别好看吗?”他身边的人回答他:“据说唐郁的父母曾是穹明宗的叛徒,至于此人的相貌嘛……平平无奇吧。”那就更说不通了,众人听了不禁啧啧称奇,之前那人说道:“要说我上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还是在慕仙君身上。”“那时他师尊刚刚去世,他孤身前往八重天,提出同道联合共抗鸢婴,八重天上那几位前辈平时不苟言笑,见了谁都把脸拉得老长,唯独见了慕仙君一面之后,那是百依百顺,连个‘不’字都说不出口。”其他人都笑了起来,纷纷说:“慕仙君的相貌风姿天底下有谁能比的了,再说他也是出身名门嘛。如今这个唐郁能有这等本事,才是奇了。”“若日后有机会,我倒想见一见此人,开开眼界。”“他不会成为合虚的下一任掌门吧?”“行了!你们有完没完?一个魔头的事情还这么关心,也不怕沾了晦气!”他们议论这事的时候,一直有个人在旁边不言不语,眼下大概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终于说:“那唐郁这么邪门,还说不定会什么见不得人的本事才把那些人都给拉拢过去了,你们还想见?若是魔域当真因为他而重新凝聚起来,出了个什么魔神第二,说不定又是一场浩劫,到时候谁也别想活命了!”他对魔修十分痛恨,早就听这些事听的腻烦,此时终于忍无可忍,发作出来,说完之后就把头偏到了一边去。结果正是这样一偏头,他恰好便看见窗前坐着一位年轻男子。那年轻人平平淡淡地坐着,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可是他身上的气质,却仿佛天然带着种让人挪不开眼去的诡异魔力,一见之下,顿时心神俱醉,什么都忘了。这修士看的双目发直,心中不禁觉得自己的同伴真是眼光眼光,在那里谈论合虚的唐郁、穹明的慕韶光时说的兴致勃勃,却对真正风采过人的翩翩公子视而不见。他相信,世上再不会有人比方才那名公子刚好看了,唐郁不可能,慕韶光也不会。年轻人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自己,便略侧了头也看过来,礼节性地颔首微微一笑。这甚至有些疏淡的一笑,愈发显得他整个人风神迥绝,一刹时铭心动魄。那修士当时就觉得自己的心跳怦然变了两拍,哪里还有半点恼怒不耐烦的神色,不知不觉,也跟着笑了。他这个笑容着实有些傻气,好在慕韶光此时已经转过了头,一条手臂搭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低声去问叶天歌:“还没有回信吗?”方才,叶天歌听到这些人这样议论慕韶光,脸色也越来越冷,本来都要拍案起身了,结果慕韶光这样一倾身,手臂有意无意,正好压住了她的袖子,她便硬是没站起来。“……”叶天歌只好说:“没有,那边没回信,可能是尚未来得及把消息报上去吧。”说完之后顿了顿,她又说:“这帮人满口胡说八道,还诋毁你,我去教训他们。”“唔……”慕韶光摸了摸下巴,“怎么教训?”叶天歌冷冷地说:“不明真相就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就算杀了也不为过。”她说完之后,慕韶光就笑了。他的笑意中带着几分调侃,几分无奈,还有几分不明显的纵容,叶天歌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满腔尖锐的戾气也变得一软。慕韶光道:“你这小姑娘。这算个什么事呢?等以后他们自然会知道自己的错误。你若是现在把人杀了,不就看不到他们尴尬后悔的样子了?”他放开叶天歌的衣袖,抬手压腕,给叶天歌倒了一杯茶,说道:“再说了,你想打架动手,恐怕一会就有机会了,眼下还是省些力气吧。”叶天歌犹疑道:“什么意思?”慕韶光道:“岳谷主先前那救孙心切的样子,你也瞧见了。咱们给他送了消息说来救岳长青,就算他心里面再怀疑,也会抱着一线希望热情招待的。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回信,只有两种可能,要不是他不能管事了,要不就是他被瞒住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