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偷这类人的钱没什么后患,速度还很快。一晚上他们能成好几单,加起来收入不算低。张国兴手法熟练地迷晕平安爷孙俩,翻找出爷爷的存折,上面竟有一万五千。是他们那段时间遇到的最大金额。两人都高兴坏了。存折背面写着密码。这也是他们爱光顾拾荒者的原因,他们文化水平不高,只会用存折。怕忘掉密码,多数顺便写在存折本上。他们本该拿了存折就走,张国兴却将视线落在平安身上。王品超催促他:“兴哥,走啊。”就听张国兴喃喃一句:“一个小孩也能卖不少钱啊。”他们二人靠偷蒙拐骗生活,之前在别的城市干过几单。结果被警察发现,两人好在见机溜得快,这才逃过。王品超这次的逃命经历让他吓得不轻,赶紧道:“兴哥,咱才刚逃掉,还是别搞这个,太危险了,只拿钱好了。”偷来的钱用掉,根本没什么后患。偷小孩风险倍增。“一个小流浪汉,丢了就丢了,能闹多大?”张国兴盯着平安,漫不经心地说。“就是年龄大了点……”他在犹豫。平安那时其实已经七岁,只不过瘦瘦小小,看着四五岁的样子。张国兴当然不知道他的真实年龄,但四五岁的小孩仍然卖不到什么好价钱。“对对对,年纪大了卖也不好卖,何况我们现在没什么渠道。”王品超只求他能把心思打掉,顺着他的话说:“以后我们肯定能遇到更合适的,现阶段我们还是……”他话没被说,被激起逆反心理的张国兴一巴掌扇开:“就你他妈这个鸡胆子,能干什么?”王品超捂着脸,唯唯诺诺地不敢再说话。“老子带你混,是让你能帮上忙,不是让你跟老子添堵的。”张国兴骂骂咧咧。王品超嗫嚅着任他骂。最后张国兴还是把平安带走了,以“卖不了好价,也能卖点零花”的理由。他很快联系到一个中间人,对方让他把平安带到某城市。张国兴认为一个小孩儿翻不了多少浪花。殊不知平安醒过来后,知道自己被坏人带走,他聪明地一直配合他们。不哭不闹,让做什么做什么。以找到机会求救或者逃跑。奈何他终究还是失败了。他企图逃跑被发现,挣扎中平安将藏起来的一块玻璃按在张国兴脸上,划开一条大口子。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张国兴。他意识到平安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破孩,而是一头凶狠的狼崽。即使卖出去也会后患无穷。各种情绪上涌,张国兴动了杀心。当即让王品超拿绳子。王品超见张国兴一脸凶相,什么都没敢说,默默拿出绳子。事后张国兴将平安塞进一个军绿色提包里。他打算让王品超抛尸,但后者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再者让这草包做事他也不放心。最终,张国兴把平安埋在了这棵槐树下。距今已有十年。张国兴靠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反倒被一个港城老板赏识。这些年混得相当不错。王品超依旧唯唯诺诺在他手下做事。前段时间张国兴开始频频做梦,梦里平安向他索命。醒来脖子上还会出现青紫的勒痕。紧接着王品超找到他,战战兢兢表示他也做到索命的噩梦。只是症状比张国兴要轻一些。张国兴的老板一直供奉着一位大师,他果断拜访这位大师,将事情前因和盘托出。并送上一笔丰厚的供奉费用。该大师便给他指一条明路。找出平安的尸骨,将其带回,到时候他做法事为其超度。张国兴不是蠢人:“只怕那小子已成厉鬼,我这一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大师得了他的供奉,当然有准备。拿出一个手提袋,内里画满符纹,让他把尸骨放进。同时还给了他一张避邪符,一张驱鬼符。张国兴深知不解决此事,早晚被解决的是他自己。于是带着王品超离开港城来到京都。带王品超的用意——一来王品超也是当事人之一,有他在,万一出点什么意外,王品超可以当肉盾。而张国兴自己身上有符,再怎么也能争取时间。可让张国兴万万没想到的是。刚刚挖出尸骨,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遽然遭到攻击。而大师给的符一点效果都没有。张国兴耳边听到王品超把锅推到他身上,不怒反笑。他从大师那里得知,鬼同样惧怕凶煞之人。最初的骇然过去之后,这个亡命凶徒心里爆发出狠戾。他手中沾的人命那么多,人都敢杀,还怕区区一只鬼?张国兴握紧手中的枪,他不知道子弹对鬼有没有用,但他绝不会坐以待毙。人,他杀得。鬼,同样杀得。忍着刺入骨髓的冰寒,他艰难转动手指,冲着那道鬼影咧开嘴角,用力扣动扳机。下一秒,他感觉手指传来一阵撕裂,爆发出剧痛。他看到一只酱肉色的孩童的手,伸进扳机,硬生生将他的手指往后掰断。然后,他握着枪的手腕一点一点回转。在那只腐烂的手的力量下,枪口转向了他自己。但枪口并没有对准他的致命之处。砰的一声。子弹从膛口点燃,旋转着钻进张国兴的大腿。又是一枪。这次是腰侧。砰砰砰。枪里的十发子弹全部打完,每一颗子弹都避开致命处,让张国兴沉在剧痛中又不会立刻死亡。平安歪了歪头,静默地看着这一幕。“小畜生。”张国兴躺在地上,全身痛得抽搐痉挛,依旧不忘嘶哑着阴狠大骂。他没有听到王品超的声音,连丝喘气儿也没有。“杀了老子没关系,老子照样变成厉鬼,再回来杀了你。”血液的流失让张国兴的声音渐渐虚弱。但他的意识还很清楚。很快张国兴发现自己手中多了一截冰冷的暗红色麻绳。中间暗红最深的地方有一圈倒刮的毛,隐约能看到一些腐烂的组织。他不受控制地抬起手,将这截绳子绕着自己的脖子转了两圈。深红的幽影立在他旁边,全黑的瞳孔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张国兴下意识想松开绳子,岂料绳子宛如深深扎根于他掌心。他瞳孔剧烈收缩,明明双手早已脱力。此时却突然注入一股诡异的强大力量。转瞬他的两只手用力往两边拉扯,套在脖颈上的麻绳一点一点收缩。在寒凉的夜幕下发出不详的吱嘎声。暗红的粗绳深深陷入胀紫的皮肤,渐渐看不到绳子的踪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