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办公区工位回的路上,连姜杉都欠儿欠儿地路过去,还要皮笑肉不笑地刺挠她一句:“哎,咱们同传圈第一美人的功力,怎么在这位游总身上不见效果呢?”旁边二组组员立刻给组长捧臭脚:“毕竟是游氏实业的太子爷,什么美人没见过,哪会吃这套呢。”“嗯,有道理啊。美人计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也就哄哄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了。”姜杉说着,得意洋洋地越过身旁。夏鸢蝶就当两只苍蝇嗡嗡嗡地飞过去了。小实习生却有点气不过,挂油瓶似的翘着嘴蹭到夏鸢蝶身边:“Vanny姐,你今天怎么对姜组长这么宽和?他说话也太难听了。”“我正在给自己积德。”“啊?”小实习生迟疑地扭过脸。夏鸢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路过一组办公区时,她停下来,扶着最近的格子间,朝组员们露出漂亮得挑不出半点毛病的笑靥:“今天大家辛苦了,晚上去晴庭聚餐,自由报名,我请客。”“哇!晴庭!谢谢组长!!”“组长万岁!”“……”夏鸢蝶保持着温婉无害的笑容飘回工位。破财消灾。她的人生第二信条。可惜这次没灵验。半小时后,会议室的门终于重新打开了,他们小丁总笑容满面地直奔项目组办公区而来。夏鸢蝶远看着,心生不祥。然后就听见了丁问爽朗的声音:“小夏,姜杉,今晚陪Helena的游总用餐,你们提前空出时间来,没问题吧?”“…………”Nonononono——!夏鸢蝶抬眸,入目就迎来了丁问那张十分灿烂的笑脸。一秒后,她回以浅笑:“…当然,没问题。”打工人的世界,哪有拒绝可选。夏鸢蝶最烦酒局。尤其是需要她拿出晚礼服长裙应对的,无比棘手的,傍晚开始半夜结束的,那种地狱级酒局。她以前以为这就是酒局变态系数里的最高级了。今天才知道。前面还能再加一个前缀:游烈在的。某私人会所,vip层的女洗手间内。雪白地瓷反着能与镜面媲美的流光,而更晃人眼的镜中,黑色抹胸长裙正被妆容精致的女人有些粗暴地向上提着。直到挺翘的胸乳被黑色晚礼服裙裹束干净,白瓷似的锁骨下只余一点薄薄的翳影,镜中略施薄妆就美艳动人的女人淡淡撩起睫尖。她端详着镜中的人。兴许,游烈早就将她忘了。七年多的时间,早已足够抹去一个人身上爱她的一切痕迹,连一丝一毫都不会给她留下。先离开的是她,念念不忘的也是她。这样多可笑。“笃笃。”洗手间的门被叩响,姜杉不耐烦的声音荡进来:“夏鸢蝶,你好没好,Helena那方的人已经上楼了。”“来了。”实木门被推开。等在门外的姜杉回头,眼神里俗套地掠过去些惊艳。不过他很快就压过去了,招牌的皮笑肉不笑挂上脸:“你怎么不干脆让游烈等你呢?”“……”夏鸢蝶懒得搭理他,径直往包厢去。然后就发现了什么叫乌鸦嘴。双开门敞开一扇,绚烂的吊灯下,长沙发里的那人衬衫白得像雪。他松弛地斜倚沙发,冷白下颌懒懒收着,细长的眼尾薄垂,压出几分冷淡难近的意味。夏鸢蝶停在门前。游烈大约听见声音了,乌眸挑来,像两珠绝色墨玉缀落在日光潋滟的深湖。光一晃,里面掠过雪似的薄凉。在那情绪触及眼底前,夏鸢蝶应下丁问的招呼声,提着长裙,她垂首匆匆入了包厢内的酒局中。天底下的酒局大抵都一个样。无非阿谀奉承,觥筹交错。Helena科技来的不止游烈一人,还有他公司里的两名副总和一位特助,夏鸢蝶陪了三轮酒,余光里全程见着游烈滴酒未沾,冷颜冷眼的,像个彻底的局外人。人形自走制冷机,挺好。丁问起初一直在游烈身边“推销”自家翻译公司,等三轮酒过,他终于有些忍不住了。“郭总,郭总——这杯就由我代小夏喝了,”丁问拦下第四轮的开局,带着笑,不动声色地将夏鸢蝶拉到身后,“郭总担待,小夏是我师妹,她酒量一般,喝多了再闹点酒疯就不好了。”两位副总眼神一对,其中那位郭总便笑开了:“师妹?我看没那么简单吧,不然哪有领导替下属挡酒的?”一旁早喝倒了的姜杉又还了魂,醉眼朦胧都不忘仰起脖子:“郭总,倪总,两位有所不知——用不了多久,这位,小夏组长,那可就是要做我们老板娘的人了!”“——”包厢里忽地一静。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这短暂的一秒里,夏鸢蝶竟然在酷热的炎夏里觉察出一种大雪封山般的寒意。寒意来源于她身后的沙发上,但夏鸢蝶不敢回头。正好,三轮白的红的兑下来,她也确实有些受不住了。有丁问拦着,歉言几句,夏鸢蝶虚晃着脚步出了包厢。走廊上的灯都快一盏变三盏了。夏鸢蝶摇晃地往洗手间走。过某个拐角时,高跟鞋踩到了长裙,她一个踉跄就要摔磕到坚硬的墙棱上——身后,忽探出只手稳稳托住了她。夏鸢蝶恍惚间向下低眸。白衬衫的袖子卷起一截,露出线条极具流畅美感的肌骨,淡蓝色的血管在那人冷白修长的臂上微微绽起,恰到好处的性感张扬。夏鸢蝶心里没来由地一慌,想退开身:“谢……”没能说完。她身后木门被推开,哗地一声轻响。昏黑陌生的包厢里,夏鸢蝶被不太客气地扔在沙发上。然后灯光骤亮。刺得夏鸢蝶一边起身一边遮目的光下,游烈插着裤袋,神色漠然地睥睨着她,那双漆黑的眼底剥出紧绷到极致的压迫感。一两秒后,他反手关上了身后的门。夏鸢蝶已经从沙发中坐直起身,她想了想,选了个他大概最讨厌见的艳丽笑容,仰起脸,不跑也不逃地笑盈盈地望他。“游总,听说您也要结婚了,恭喜啊?”“……”游烈置若罔闻,似乎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就走到她面前的茶几前,屈膝坐下。紧直的裤线绷起凌厉张扬的线条,薄薄的西装裤几乎抵上她的长裙,叫夏鸢蝶分不清是冰凉还是滚烫。而坐在茶几上高她几分,游烈十指虚扣,手肘抵着膝,懒散似的朝面前的人缓慢迫近。夏鸢蝶身前的空气都好像被他身上极淡却无法忽略的气息侵尽。直到他停下。近在咫尺,在这张漂亮无害的面孔上,游烈看不出一丝伪装或破绽。若说七年前的少女尚有一丝稚嫩。如今,她就已经是彻头彻尾的狐狸成精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