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停顿,摇头:“没关系。”“好的。那第\u200c一个\u200c问题,请问你家中现在有\u200c哪些成员呢?”夏鸢蝶轻垂的睫毛微颤了下:“奶奶,和我\u200c。”“家庭成员的缺失,是因\u200c为\u200c遭受自然灾害还是意外事件呢?”“是…一场泥石流。我\u200c父母在外出务工时候,遭遇的。”“原来是这样,”采访人露出同情\u200c的神色,看向采访提纲,“夏同学刚刚说家里仅剩的家庭成员就是奶奶了,那奶奶是否有\u200c因\u200c残疾年迈而劳动能力弱的情\u200c况呢?”夏鸢蝶呼吸轻促了下,她阖了阖眼:“奶奶身体很不好,基本\u200c没有\u200c劳动能力,卧病在床很多年了。”“既然这样,那家里是否有\u200c欠债情\u200c况,收入又是——”“砰!”昏暗里一声惊响。采访椅上,少女似乎被这声音吓到,微仰起苍白的脸。夏鸢蝶茫然地望着光圈外,昏暗里响起采访导演恼怒喊“停”和“开灯”的声音。灯光从天而降。夏鸢蝶猝不及防被晃了下,下意识抬起胳膊,想拦在眼前。直到一道\u200c略微急促的喘息,在跑近的脚步声和众人压得低而惊讶的背景音里,在她椅子前停了下来。夏鸢蝶像预感到了什么,僵硬着慢慢放下胳膊。雪纺长衫的底衬,像幕布那样从眼前将落。站在从顶披洒的炽灯下,少年漆黑的碎发泛着薄冷的光泽,漆眸里蕴着冰冷躁戾的怒火。他深望着她,喉结在颈线凌厉的脖颈上沉滚了下。呼吸前所未见的促然,乌黑碎发被吹得凌乱不羁,卫衣都藏不下胸膛剧烈的起伏,之前被罚跑20圈后大概都比不过他此刻的狼狈。“…游烈?”夏鸢蝶刚出声,还未放下的手\u200c腕就被修长漂亮的指骨握住,稳而有\u200c力的手\u200c将她从椅子里拉起来。她第\u200c一次发现游烈原来比她高了那么多。“不录了,”他声音哑得厉害,分不出是沉还是怒,“……走\u200c。”“?”夏鸢蝶一怔,微微蹙眉,她刚要挣脱。不远处的导演终于回过神,气得扔下手\u200c里的采访提纲:“你!你怎么回事!谁啊,谁负责的外围,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呢?谁让他打断采访录制的?把人给我\u200c松开,你凭什么带走\u200c采访嘉宾!?”“……”死寂声里,男生停住,回眸。游烈单手\u200c握着女孩手\u200c腕,没有\u200c松开。另一只手\u200c抬起,抑着快要没顶的烦躁戾气,他修长指骨将额前垂遮的碎发拂后。冷白的额下,清厉眉眼薄如\u200c开刃。采访导演僵了下。就在此时,他旁边的助理\u200c伸手\u200c拽了拽他衣服后摆,附耳上来:“曲导,他就是游董的独子,游烈。”“——”导演扭头:“?”第25章 我在意兴许是\u200c这张清隽面孔太过出众,即便此时叫戾意洗去了他以往的倦怠淡漠,认出游烈的人也还是\u200c在不断增加。“游董独子”“游烈”“太子爷”“庚家的长外孙”……断续模糊的声音在拍摄场内四面八方的角落弥散,昏暗里众人交头接耳,织成网的目光让人无处逃遁。脾气暴躁的采访导演听见助理的话,窜起的火顿时被\u200c浇灭了大半。顾不得和助理理清状况,他敛了敛情绪,挂起笑过去:“噢,原来是\u200c小烈总啊,真对不住,灯光太暗没认出来,也没人提前通报声您要\u200c过来的事\u200c情……小烈总找这位同学,是\u200c有什么急事\u200c?”“她不录了。”“啊?可\u200c这是\u200c游董亲自交待让我们安排采访的同学啊?”“游怀瑾问起,你就说是\u200c我说的。”游烈回身,漆深的眸里像灼着暗火,“——让他找我。”“这……”导演还犹疑着。游烈最后一丝耐性告罄,他握着身后夏鸢蝶的手\u200c腕,径直朝拍摄场外走去。穿过层层人群,和随之投来的复杂诡异的目光,夏鸢蝶攥紧了手\u200c,低垂着眼没有看任何人。她一直忍到游烈将她带出那片拍摄区的门,拉进无人的安全楼梯里。“砰。”安全楼梯的门被\u200c风吹上。同一秒里,夏鸢蝶毫不留情地抽手\u200c:“放开。”女孩声音轻涩而强硬。游烈停了下,回身。此时他眉眼间的躁戾悉数压了下去,只有声线还浸着低哑,在狭小的楼道里也蛊人的好听。“集团参与过的扶贫项目数不胜数,这期采访不是\u200c非你不可\u200c。”他语气很轻,轻得叫夏鸢蝶仿佛在这位从来清贵矜傲的大少爷身上见\u200c到从未有过的低姿态似的错觉:“跟我回去吧,狐狸。”“……”应该是\u200c他望她的那个眼神,情绪汹涌如暗潮,要\u200c将人吞没。夏鸢蝶几乎真的要\u200c动摇了。好在理智先它\u200c一步。安全通道里,女孩向后退去,仰头:“我不会走的。”“——”游烈眼底藏抑的情绪擦起个深晦的火星,又寂灭下去。他攥紧了指骨,声音按捺:“为\u200c什么。”“于情,游叔叔是\u200c我的资助人,他的任何合理要\u200c求我都不能拒绝,”夏鸢蝶轻吸气,语速平稳下来,“于理,这是\u200c扶贫项目的公益宣传,而我是\u200c游氏集团扶贫项目的受益人。我来的地方有很多像我一样的家庭,但不是\u200c所有孩子都像我一样幸运,只要\u200c对他们有益,我有责任也应该配合。”女孩说完,转身:“我要\u200c回去继续录制了。你走吧。”“夏鸢蝶。”游烈情绪抑得声哑,“难道你真想不明白,游怀瑾为\u200c什么要\u200c在这个时候让你参与什么扶贫项目采访?”“……”转过身的少女,刚握到安全通道金属把手\u200c上的指节一颤。须臾后,她慢慢将它\u200c攥紧。“游叔叔对我有恩,是\u200c足以改变我人生轨迹的恩情。我绝不会去主观地认定他对我有什么恶意\u200c。”夏鸢蝶慢慢回过身,摘掉了黑框眼镜后,化着淡妆的女孩的眼眸更\u200c加清澈。“而且他也没做什么,不是\u200c吗?”游烈无声,颧骨扯着他凌厉的下颌线紧绷。夏鸢蝶说:“因为\u200c游叔叔什么都没有做,所以,如果我和你看到了什么,那就是\u200c原本就存在在那里的。”比如他们明明站得这样近,呼吸都相闻。但他和她之间从来都是\u200c不啻天壤的。“……”游烈像是\u200c在少女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意\u200c思。几秒后,他低偏过脸,颓然\u200c地笑了下,“狐狸,你还真是\u200c……心\u200c如铁石。除了自己\u200c的目的以外,你是\u200c不是\u200c什么都不在意\u200c。”夏鸢蝶默然\u200c。游烈抬手\u200c,覆上冰凉的楼梯扶柄,他侧过身去。阴翳将他眉眼藏起,只略过冷淡倦怠的半截下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