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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提,是觉得有伤心之处,不想提么?”“那是自然!”丰子奕立刻说:“要不然怎么会和离?”隔了一会儿他问:“他们应该没孩子吧?”陆璘低声道:“好像是没有。”丰子奕眉目沉了起来,好像在沉思这个问题,为什么没有。陆璘也想起了许多往日的事。爷爷在病床上和他说过当初订婚的经过。那时爷爷在失意中被施家爷爷所救,两人相谈甚欢,爷爷得知施家爷爷刚得了个孙女,便说自己家中也有个大她几岁的小孙子,不如结为亲家。施家爷爷觉得门庭不配,当时拒不肯受,好说歹说,接了信物。后来没多久,爷爷就得到调令升迁了,从此一路顺遂,再未来过云梦泽,也忙于仕途,不曾记挂这桩婚事。或者说,施爷爷当初本就不太愿意订这婚事,他爷爷后来一路做到宰辅,也觉得当初的话大约就算戏言了。所以当施菀找上门,爷爷吃惊,也惭愧,他一力促成这桩婚事,说到底还真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个诚信重诺的人,陆家亦然。他呢?他是那个最需要付出代价的人,他并不心甘情愿,施菀去京城是走投无路,但他固执地认为,她是为钱财,为攀龙附凤。他们成婚了,他对她并不好。不,算不得不好,因为他并没有怎么“对”过她,因为厌恶,所以他在有意回避。如今想来,大嫂是名门闺秀,是母亲最看重的儿媳;弟妹性情泼辣跋扈,分毫不让,就是母亲也要顾忌三分,只有她,没有娘家的门庭撑腰,又是温顺的性子,日子必然不好过。而且,当时无论大嫂还是弟妹,都是进门就有孕了,顺利诞下子女,只有她是孤身一人。她走后,旁人都传她不是和离,而是被休。因为一个没有娘家的女子,是绝不可能自求和离的,那几乎会没有活路。他以前不知她为什么自求和离,现在却知道了,因为别无他法吧。没有子女,没有地位的她在陆家过得无望,而如果卿若进门,这种无望会更加强烈。他回忆着这些,丰子奕看出他神色有些别扭,猜想他是因为认识那一家人,所以没办法完全站自己这一边,便不再骂那一家,只说道:“我有时候恨她前夫,觉得就是因为他太不是人,所以才让菀菀对男人死了心,但又一想,如果他太好,那菀菀不是就不会回来了?我又觉得应该感谢他。”陆璘没说话。这时施菀回来了,丰子奕便不说了,直接朝她道:“给我两只。”施菀将手上莲蓬给了两只丰子奕,然后看向陆璘,有些犹豫,一旁丰子奕问:“这莲蓬还算鲜嫩,大人要拿回去尝尝么?”施菀便将两只莲蓬递给陆璘,陆璘接过,将莲蓬凝视半晌,朝她道:“多谢。”第60章 施菀沉默着回了自己的桌后。陆璘的情绪看上去更低落了,大多数都是沉默不语,饶是丰子奕,也觉得这顿饭吃的挺累。所幸后来陆璘先行起身,道时候不早,他该回去了。丰子奕松了口气,连忙起身相送。待陆璘乘马车离去,丰子奕才朝施菀道:“陆大人吧,怪怪的,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同意来吃这顿饭,来了却又不高兴,真是猜不透。”施菀看着远行的马车,问他:“我走后,你们都说了什么?”丰子奕回答:“没说什么,外面的传言你别信,我娘没有不喜欢你。”“我无所谓信不信。”施菀说着轻轻叹了声气,抬眼看他道:“丰子奕,其实陆璘说的对,终有一天你会成亲的,而那个人肯定不是我,我不会再嫁人,无论是你,或是别人,都不会,你现在做的一切都只是浪费时间。”“我乐意。”丰子奕回道:“反正就耗着呗,除非你嫁人了,我估计就死心了,你不嫁人,我也不娶,你也管不着我。”施菀无奈,不说话了。两人也往马车那头走,丰子奕说道:“其实我向他打听你以前的夫家了。”施菀只看他一眼,仍没回什么。丰子奕自己说道:“我想看看你为什么不想再嫁人,不过找他也打听不出来,他啥也没说。”“不用找他打听,他……也不知道。”她说。丰子奕问:“他对那家不熟?”施菀半晌才说:“算了,别提他们了吧。总之,我还是想你早作打算,别误了青春,要不然我会愧疚。”“你别愧疚了,我的青春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和你没关系。”两人一同上马车,丰子奕送施菀回去,到雨衫巷,她从马车上下来。她在车下还忍不住道:“我说的话你放在心里。”“行了,你赶紧进去吧。”丰子奕也不搭她的话。她无奈,只好道:“好,你先走吧。”丰子奕放下车帘,马车往前而去。施菀转过头,拿钥匙去开门,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菀菀——”她惊了一下,回过头,却见夜色下,早该回家去的陆璘就站在她身后。“陆……大人。”施菀有些诧异。陆璘看着她,缓声道:“对不起,吓到你了。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施菀没说话,等着他。隔了一会儿,他说:“我……”“以前的事,对不起……”很不容易,他才开口,然后继续道:“其实丰子奕说的对,我就是不可一世,自命不凡,所以才会在以前对你不好……你之前过得很不开心是不是?“母亲她有没有苛待你?大嫂弟妹她们有没有孤立你?还有府上的下人,他们有好好对你么?”听他如此问,施菀苦笑一声:“陆大人,我离开陆府,已经四年了。”陆璘怔然,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涌起一阵悔恨与痛楚——她离开陆府已经四年了,而这些话,是她在陆府时他该问她的。他该问她,婆婆待她如何,一切是不是习惯,该听她埋怨妯娌如何争风、下人如何看人下菜碟、京城贵夫人们如何势利,该帮她在府中立足,但他什么都没做。他没做什么,但他最大的错就是什么都没做。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用一句话告诉他,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许久他才道:“我那时说起孩子,是真心的,我是真心打算和你生儿育女、做正常夫妻,只是当时有老师的事,我……”他因为不知怎么用辞而停了片刻,而施菀则在他停顿时先于他开口道:“陆大人,我不想知道这些,也不太想提以前的事,好吗?”陆璘哑然无声。他也想起来,其实和她做正常夫妻,和救不救老师,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两者并不冲突,而且他们当时已经成婚三年了。不是正常夫妻,只是因为他不想,娶了她却不愿碰她不愿和她生儿育女,这本就是一种轻视和侮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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