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那双白靴停在谢书辞面前。“救……救……”谢书辞的声音如同老旧的风箱,纤长的睫毛挂着凝结的血痂,故而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是隐隐约约听见,在静谧得如同废墟一般甬道中,慢响着铃铛摇曳的声音。少年垂下头,平静地看着脚边垂死挣扎的谢书辞。平时咋咋呼呼的男人,在此时此刻,安静得不像话。他身上灌满大小不一的伤口,体内灵力极近枯竭,无法阻止鲜血如同瀑布一般向外涌出。谢书辞那张长相乖巧的脸,此刻盛满痛苦挣扎后的麻木,他双眸完全失去色彩,缓缓地、颤抖着将怀中被鲜血染红的乾坤镜递了出来。他染着血的指尖,轻轻捏起少年那一片不染纤尘的衣角,在上面留下了一串鲜红的指印,如此触目惊心。可谢书辞实在不剩几分力气,虚虚地拽了一下,“救救……他们……”少年俯下身,情不自禁地伸手抚向谢书辞的脸颊,可不知为何,伸在半空中,他的动作又顿了下来。五指逐渐向掌心蜷缩,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捏紧了拳头。随后,他低头,拿起了谢书辞手中的乾坤镜。当乾坤镜被人轻轻拿起,压在谢书辞心上巨大的石头终于被撬开,他没有力气思考是谁、有谁还活着,他只是觉得他们有救了……所有人都有救了……谢书辞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他慢慢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将头埋进胸膛中,终于低低地呜咽了出来。好疼啊……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却没有发现,自己身下出现了一道白色的阵法。恍惚间,迤逦的鸟鸣在耳畔响起。少年拿起乾坤镜,没有再看地上悄无声息的谢书辞。他转过身,如同来时一般,脚步又轻又缓,同时伴随着一道空灵悦耳的铃铛声。铃铛每响一声,他的脚步就忽地一顿。身后已经完全没了动静,只是一地冲天的阵法光芒,将甬道照得亮如白昼。少年又往前跨了一步,腰间铃铛“叮铃”地响了起来,再次将他的身形钉在了原地。仿佛有一双手,牢牢将他摁在原地。身后是谢书辞鲜血淋漓的躯体,被阵法光芒所笼罩;身前是阴风吹动白衣少年的衣摆,掀起那一角留下的血印。外表平静得像一副无情的画,内里……兴许早已慌乱得不成样子。兴许觉得是铃铛声阻碍了他离开的脚步,他一把攥紧铃铛,想将它从自己身上拽下来,可是,手却无论如何也使不出一点力气。少年闭上双眼,五指深深陷入掌心。他感觉到了,身后的谢书辞,已经完全没了生息。有那么一瞬间,身体传来了失重感,让他险些以为自己快要站不住了。——早知是变数,就不该让你活下来。下一刻,他将乾坤镜朝高空一抛,双手结印,催动了法器。“你想好了?”虚空中,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与你无关。”少年声色泠泠。“吾只是提醒你,一旦在此地催动乾坤镜,你将不会再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那就不必再重来。”那道声音发出闷笑,“今日不杀他,你便再也杀不了他。”少年没有应答。“萧寻啊萧寻,吾错看你了,你竟这般心地善良。”心地善良?少年嘴角微扬,笑容邪肆:“我不及你,复活不了他,就装成他的样子。真可惜,你与落惊羽,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甬道中陷入片刻的沉默。片刻后,那人低笑一声,“你说得对,我不像他。可是终有一日,我会破开这天地法则,将他找回来,萧寻,继续合作吧。”乾坤镜被催动,一瞬间,周围的空间仿佛被扭曲,无数尘埃缓慢地飘浮在空中,似乎在酝酿着一场规模庞大的风暴。白衣少年是整个空间里,唯一来去自如的东西。他转过身,走到谢书辞身边。谢书辞身下的阵法已经消失不见,神奇的是,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在这扭曲的空间里,一寸一寸地愈合,直至完好无损。“杀不了,便不杀。”少年俯下身,看着谢书辞,眼神深沉。最终,将谢书辞拢进自己的臂弯。谢书辞的身体这般脆弱,兴许轻轻一捏,连骨头都能捏碎。可此时,少年的动作十分轻柔,生怕碰坏了怀中的珍宝。看着谢书辞惨白的脸,他低下头,在谢书辞眉心轻轻落下一吻。“谢书辞,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那么了解萧寻,应当明白,即使你怕他,也别想离开他。”他将谢书辞从地上抱了起来,两人腰侧的铃铛密不可分地纠缠在一起,发出“叮当叮当”缠绵的声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