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答应早点嫁过来,我也不费这事了。”侯夫人睇她一眼。海珠连连摇头,“那可不行。”“怎么不行?西望还没让你满意?”气氛过于轻松,韩提督没忍住开口打趣。海珠噙着笑偏头看身边的人,他略有些含怨地盯着她,等着她开口。“嗯。”海珠故意点头,“他一个月没去看我,还存心考验我,看我会不会过来找他。”她神色灵动地扭过头,告状说:“我还担心是他出什么事了,家里的事一忙完我就过来了。”“这不行,怨不得海珠不愿意嫁给你。”侯夫人笑着帮腔。韩霁叹气,点头说:“是我的错,我认了。”屋里和乐融融,老嬷嬷寻摸着要事说完了,她走近说:“夫人,厨下问可要开饭?”“一柱香的时间这么快就过去了?”侯夫人有些意犹未尽,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她起身说:“那就开饭吧,也不早了。”老两口率先往外走,海珠跟韩霁带着长命走在后面,跨出门槛,环绕在鼻前的暖香陡然散去,带着花香的风迎面扑来,海珠伸了个懒腰,缩回手的时候,手掌心被捏了一下,一触即散。她偏头捏着拳头朝风里捶两拳,前方又递来话,她转过头不再搭理身侧的人。“嘻嘻。”长命偷笑。韩霁拍拍他的脑门,“老实走路,别到处乱看。”晚饭摆在主院的饭厅里,屋里明烛照亮,饭菜在烛光下更添油润之色。一顿饭安静吃饭,漱过口了才有人出声说话。夜深了,韩霁送海珠去梨花苑,两人刚走,长命像个偷油的耗子似的凑到他祖母身边,说:“我看见我二叔偷偷捏我小姑姑的手。”“别乱看,看了也别乱说。”侯夫人拍他一下,另一只手拉上韩提督的糙手,说:“我跟你祖父也经常牵手,他们是未婚夫妻,捏一下手有什么不对的。”“噢。”这么一说,长命顿觉没了意思,他站直了说:“祖父,祖母,你们早些歇息,我也回去睡了。”“回吧。”候在门外的丫鬟立即提了灯笼过来照亮。长命的身影拐出垂花门,侯夫人跟韩提督也回跨院,路上韩提督嫌弃道:“西望忒不中用,亲事已经定下了,他还没赢得姑娘的芳心。”“你懂什么,他束手束脚是因为尊重海珠的意见,海珠是个主意正的姑娘,他莽打莽撞才坏事。”侯夫人嫌弃他只懂速战速决那一套,她年少的时候崇拜他是少年将军,看见他就迷了眼,他就以为他那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招数就十分得用了。同一片星空下,青石巷里人声嘈杂,将军府安静的只能听见脚步声,走到偏僻处,只闻虫鸣声,脚步落在青石板上,虫鸣声一顿,灯笼前行,光源引得飞虫扑了上去。“这边要撒药了。”韩霁跨步走在海珠身前。“奴婢下去了跟管家说。”提灯笼的丫鬟应话。走近梨花苑,守门的婆子听到声忙见礼问好,韩霁问:“院子里可杀虫了?内室可打扫了?”“都打扫干净了,快到晌午那阵,夫人身边的丫鬟就带人过来了。”婆子说。“我进去了。”海珠侧过身看着他。韩霁点头,“早点休息,明天带你出去玩。”海珠诧异他什么都没问,她还以为他要纠缠嫁不嫁的话。“还有话跟我说?”韩霁又不正经了。“没有。”海珠走进门,吩咐道:“落锁吧,我不出去了。”韩霁轻笑,他目送她进屋了才转身离开。……翌日一早,韩霁就过来等着了,他带海珠出门去街上吃饭。“我去跟你爹娘打个招呼。”海珠说。“我已经说过了,晌午我们也不回来用饭,免得被长命跟上了。”“你就这么说的?”“就这么说的,我爹娘都理解,他们是过来人。”韩霁笑。门外只有两匹马,海珠看了眼问:“马车呢?”“没有马车,今天去教你骑马。”韩霁接过马缰绳,挥手打发了马倌,“走,先去吃饭。”海珠兴致勃勃的从石阶上跳下去,接过一根马缰绳牵着马走,她问他怎么想起来教她骑马了。“看出来的,你的眼睛说你对骑马感兴趣。”两人吃了饭牵着马出府城,这时候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挑担推车进城卖菜的,背着渔网出城去海边打渔的,牵着骡子驼货的,拎着桶带着孩子去赶海的,路上相识的人遇见了高声打招呼,认识韩霁的人也一声声问好。“这就是少将军夫人了吧?”有人问。韩霁点头,海珠摆手。“还没成亲。”她解释。路人大笑,看得出来少将军很迫切娶媳妇。日头高升,走到岔路口时韩霁和海珠牵着马跟路人分道而行,离了行人的视线,他握着马蹬教她上马,指点她调整坐姿,教她如何发力最轻松。此时长命气鼓鼓的跟武夫子去练武,出门前他问:“我们搬去永宁了,武夫子也跟去吗?”“都跟去,教书的夫子也跟去,过去了你习武读书都有同窗了。”侯夫人说。长命这下又高兴了,他蹦蹦跳跳去演武场。“那边的宅子占地小了吧?”韩提督问。“小不小我心里都有数,你回屋躺着,算着时间杜学政该来找你叙旧了。”穆大夫已经过来了,韩提督躺在榻上了,他就进去给他施针。他不用装病,身上的旧伤本就多,腿受过冻,断臂受过寒,每逢变天他浑身不得劲,海边虽然水汽重,好在天气也热,适合祛寒调养。杜学政过来时侯夫人接待他,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杜大人以后可要帮忙盯着他,他这副破烂的躯壳可不能再喝酒。”“唉,是我的错,昨天说到兴处就忘了形。不过侯爷之前也饮过酒,我看他精神头不错,也就没阻拦,怎么昨晚突然就严重了?”杜学政问。“你醉酒去休息了,西望又跟他爹吵一架,喝了酒又生气,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叫头晕……”正说着,老管家过来说:“夫人,布政使秦大人过来探望侯爷了。”“请秦大人进来。”侯夫人坐着没动,秦大人进来时杜学政冷哼一声,起身就要走,说:“我改天再来探望侯爷,一大早就晦气上门,我怕我也病了。”侯夫人肃着脸看着,秦大人则是阴着脸,他宛如就是做面上功夫,也没落座,打算客套几句就走。“秦大人,你是对我家的事有什么高见吗?”侯夫人率先开口发问。“此话怎讲?”“我听我那未过门的儿媳妇说你讽刺她让祖宗蒙羞,她一个小辈,怎么得罪你了?”今天早上她问了韩霁关于昨天的事,她直截了当地说:“海珠进我韩家的门,我跟侯爷都是极力赞同这门亲事的,你一个外人,既跟韩家无亲,又与齐家无故,你是一方大员,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当面为难一个姑娘。你若是对侯爷对候府有意见,你可以上门来说,大家公对公私对私地谈,对我家女眷下手实非君子所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