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河女士,联系了你一年都没收到回音,我写过信也发过邮件,不得已之下,我选择把传真发到你的办公室。】孙新知的字里行间透露着愤怒。【去年的手术很成功,但你承诺支付的数目并没有转到我的账户,这是我最后一次联系你。】【你不要以为手术是私下进行的我们的协议就不算数,对话我已经全程录音,即便我不会公开它,但你知晓我的其它手段,你失去的必然会比八百万要多得多。】【事实上我根本不理解你为什么一味拖欠手术费,几个小孩的手术很顺利,尤其是瓶瓶与乐一的,如果没有我主刀这个手术根本不可能成功,你太贪心了,如果我没猜错,乐一的血正被你们充分利用,八百万你们早该挣出来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请在月底把八百万转入我的账户,否则后果你自行承担。】很显然,一年前,也就是在蒋河去世前,她请这位孙医生来到白山疗养院,私下给几个小孩进行了手术。具体是什么手术不得知,但不可能正规,否则完全可以走法律流程,没必要这样私下一催再催。姜厌把注意力放在中间的两句话上——“手术很顺利,尤其是瓶瓶与乐一的,如果没有我主刀这个手术根本不可能成功……你太贪心了,乐一的血正被你们充分利用,八百万你们早该挣出来了。”这段话有三个可能存在的逻辑。第一个逻辑:乐一与瓶瓶的手术各有各的顺利,乐一恢复了健康,她的血可以被富豪的女儿放心使用了。第二个逻辑:乐一与瓶瓶的手术各有各的顺利,乐一在手术后拥有了稀有血型,她可以为富豪女儿提供鲜血了。第三个逻辑:乐一与瓶瓶进行了同场手术,这场手术很成功,乐一拥有了稀有血型,她可以为富豪女儿提供鲜血了。姜厌想起瓶瓶的死亡结局,不觉得她的身体状况可以承受得了什么手术,更谈不上什么手术成功,所以瓶瓶所谓的手术顺利,很可能是在死前被摘掉了什么器官,这也算是“手术成功”。而孙新知在说乐一与瓶瓶的手术时,用的是“这个手术”,所以她们进行了同场手术。也就是说,逻辑三成立的可能性最大。这个逻辑是最恐怖的。乐一与瓶瓶进行了什么手术,什么手术需要两人同时进行?联系后面的话,乐一的血型为什么在这场手术后就可以被利用了?答案很好推。因为这个稀有血型属于瓶瓶,但因为瓶瓶命不久矣,所以蒋河安排了一场手术,把血型转给了乐一。瓶瓶死亡,瓶瓶的血液价值得到了利用,这便是手术成功。但血型也可以改变吗?姜厌对这方面全然无了解,她在手机上搜索起孙新知的信息。搜索链接跳转,搜索百科有专门的链接去介绍孙新知。「国内知名骨髓移植专家。」「曾主持多场国内外疑难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姜厌把这几个字复制,然后继续搜索。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的手术条件:身体健康,配型合适,不必有血缘关系。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的后果:排异反应,血型改变,患者移植后的血型将与提供者一致。第61章 报纸血型改变。患者移植后的血型将与提供者一致。姜厌盯着这两句话看了很久, 终于轻啧了一声。她回想起乐一跟她在病房里的对话。乐一当时回忆她与瓶瓶以及与地下马戏团的经历时,从没提及自己的血型,是她主动去问, 乐一才回了几句。而乐一回的话也模糊了时间与身份, 如果不是姜厌现在知道了对话有问题,去回想,否则根本不会发现乐一的话有问题。因为乐一说得没有错,她完全没有说谎。她只是模糊了主语, 也模糊了时间线, 给了姜厌一种她的血型天生如此的错觉。思及此, 姜厌舒了口气。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从这张纸里的信息看,背后灵体是瓶瓶的可能性似乎变大了。瓶瓶的身体状况大概率不允许她进行骨髓移植。所以她在这场手术后失去生命几乎板上钉钉。瓶瓶如果因此而死, 她在死去的那刻必定有恨, 而一旦有恨,这种恨意所形成的能量场, 便会把矛头对准蒋河,孙新知和乐一。而蒋河已死,孙新知不在她的能量场范围内,只有乐一可以任她拿捏。于是她的执念化成了逃杀类的能量场,矛头直指乐一,她要让乐一在她的能量场内疲于奔命, 最后被随手碾死。乐一才是那只染病小白鼠,其它那几个小孩是被牵连的。亦或者,瓶瓶对其他人也有恨。恨他们为什么健康地活着,为什么只有她如此痛苦, 在这种心态下,她把四个小孩全部归为染病小白鼠也说得过去。不过也不排除这个能量场属于蒋河, 二者的概率目前是五五分。姜厌把这两张传真折好塞进衣服里,关好门,回到了四楼。四楼一片寂静,深夜的月色很凉,落在白瓷砖上像撒了一滩水。姜厌拧开405的门,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床上。万籁俱寂。她闭上眼睛开始思索现在的信息。刚才她怕惊扰到人,所以所有思绪都是想到即止,她现在必须做一些延伸思考。最奇怪的信息点就是乐一为什么要骗她。乐一接受手术这件事是没有选择权的,她的命运从来被蒋河攥在手心,是蒋河想要稀有血型带来的高昂利益,是蒋河想要把瓶瓶的血型转给乐一,而十分凑巧的,乐一恰好与瓶瓶配型成功,于是她接受了瓶瓶的骨髓移植。平心而论,乐一在这件事上是没有错的,即便她没有拒绝也没有错,所以她为什么要遮掩住这点?姜厌想了几种情况,最后觉得两种情况概率最大。一是乐一对瓶瓶有愧。即便所有行为都是被蒋河推着做,瓶瓶的命也直接终结在她的身上,她不愿意去想,更不想提这件事。二是乐一准备彻底抹掉瓶瓶的存在。这个结论是从其他三个小孩那里延伸来的,乐一与方勇合作后,要求方勇抹掉其他三人关于瓶瓶的回忆,而她因为体质原因忘不掉,但她想要忘记,因此她对自己进行了自我催眠,比如说她的血型天生如此,她身上没有其他人经过的痕迹,她只是她。而在很多年后,她会和所有人一样忘记瓶瓶,彻底忘记那段不好的回忆。姜厌更倾向第二种情况。因为乐一跟她说话时并没有任何说谎的欲望,她当时感受到乐一有躲闪的欲望,但绝对没有说谎的欲望。但这件事本身就是谎言,想要盖住谎言也会产生说谎的欲望,然而乐一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欲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