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哥低声道,“杨掌柜安排的地方在城外,就在翠山山脚下,紧靠着山。先在这里住下再说。上山的路还得修,准备工作就得些时日,咱人先过去。”行吧!一切听指挥。一辆敞篷的马车,拉着一车的人和行礼。出城的时候,在城门口吃了一碗羊杂汤,一人俩烧饼,这就是今儿的早饭了。孩子嚼不动羊杂,但是羊汤泡着烧饼,泡软了,他吃的可好了。一出城,城外瞧着当真是荒凉一片。这个季节,各种的杂草,护城河里,水生的芦苇把护城河都快填满了。那野草顺着城墙根长,城墙外皮上,满是青苔的痕迹。往前走,坑坑洼洼的土路一直往前。坐在车上朝远看,不远处散落着村落。这些村落难见砖瓦房,都是土坯子茅草顶。路边的庄家地里,快熟的麦子黄中带绿,一眼忘不到边。在地头抽旱烟歇息的庄稼汉,蹲在地头,靠在歪七扭八的榆树上,见了有人路过,抬起头来,迎着一行人来,再目送一行人走。等看见远远的河岸上的柳树,铺排在宽大水面上的长桥,桐桐又觉得熟悉了。杨先河就道,“这就是霸桥了……始修于秦穆公时期。”四爷低声教长平背诗,背的是李白的《忆秦娥》,告诉孩子诗里的‘年年柳色’,说的就是两岸的柳树。过了桥了,长平回头去看,然后吐出一句:“不好看!”是啊!年久失修的桥梁,来往的行人并不是衣着华服在赏柳,而是一个个衣衫褴褛,满面土色的奔忙……不缝盛世,这景都变的不好看了。在马车咯吱咯吱的声响中,孩子被颠簸的睡了两觉之后,到了杨先河给提前准备好的地方。这是一处距离镇子二里路的小村子,村子的田地紧挨着翠山了,沿着村子的路往里走,就是上翠山的捷径。村子的最外围,盖了几个土坯房茅草顶的院子。每个院子也就是两间屋子一间厨房,里面就是土炕木头桌椅,厨房的那一套,铁锅粗陶瓷的盆碗也都置办齐全了。杨先河先不好意思,“……之前给发了电报来,按照要求,准备的只能这样。跟城里是没法比的。城里宅子不难找,其实安家很合适。我的意思是,要是觉得不行,林先生带着孩子我另外安置……”不用!林雨桐站在院子里打量,“我觉得挺好的,这地方安静。”是!特别安静。不仅安静,环境还特别好。不远处就是山,一片葱茏的山,山下是泛黄的小麦田,山上的山泉叮咚而下,从门前流过。这里不如平原地开阔好种庄稼,但要说环境好,还就这里了。桐桐看四爷:“你说呢?”四爷主要是考量,对方把自家安置在这里,首先考虑的一定是安全。杨先河也不瞒着,“我就是这个村里的人,我家那口子,是镇上的人。这个村里,八成都是我家同族的。咱家药铺里的伙计,包括收药材,简单炮制药材的,甚至是运输的人员,一半都出自这个村子。可以说,家家有人在铺子里有营生。如今要修路,在山上要盖厂子……哪有比这更好的地方。”果然!这里很安全。此人说着就笑,“镇上的公署,是我婆娘的堂哥。这镇长是我婆娘她表哥,我岳家那是镇上的大家族,姻亲多的这一片都是……差不多村村联络有亲……”巴哥朝四爷点头,确实如此,杨先河一说这情况,巴哥就觉得这地方合适。可以说,只要是外人来了,这地方就不可能藏的住。亲缘关系加上利益关系,咱就能编制出一个绝对安全的网子来。四爷就道,“咱们先安顿,回头设席面,咱们请客。”杨先河松了一口气,能应承就好。他这会子才叫在门口看热闹的几个小伙子,“都进来帮忙,这是东家。”大人忙大人的,杨子牵着长平的手,跟不敢进门的几个孩子说话。长平没有同龄的玩伴,这会子孩子群里几个光溜溜啥也没穿的孩子。一个个滚的跟泥蛋蛋似得,站在边上盯着长平看。长平却盯着一个孩子抱在怀里的小奶狗。小奶狗小小的,黄毛,额头一撮子白,他走过去抬手摸小狗狗。大些的孩子不敢跟杨子玩,大概觉得有距离。七八岁的男孩子光屁股跑本来谁也不害羞的,但是这会子了面对一个穿衣服的同龄人,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挤在一块嘻嘻哈哈的,但就是不敢上前来。可还小的孩子,并不知道中间的差别。长平要摸人家的小狗,摸了一下,再想摸第二下的时候,人家孩子躲了一下,没摸到。长平拿了糖给人家,那孩子一把拿了,结果一个不小心,手一松,小奶狗掉地上了。狗狗在地上翻滚两下,汪汪两声,当然是摔不坏的。长平赶紧给抱起来,狗狗灵性的不行,奶凶奶凶的朝他汪汪,并不是很乐意叫不是主人的人抱。那孩子终于想起他的狗狗了,赶紧把糖塞到嘴里,然后一把抢过他的狗狗。才抢过去,就听到一个妇人的声音,“狗蛋,你个怂娃,一条破狗,抢啥抢。家里正养不起呢,留在家里也是饿死的命,谁愿意养还不赶紧送过去……”狗蛋并不懂妇人这一串的东西,只是抱着狗狗不撒手。桐桐听见了,赶紧过去,“孩子们玩呢,叫他们玩嘛。”这妇人尴尬的笑笑,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讷言的很,不知道该怎么搭话。笑了笑,看院子里的方云正抱柴草去厨房,忙道:“我家有劈好的柴,我抱些来先用着……”不麻烦了!“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马上就来。说着话,利索的跑走了。杨先河在院子里听见了,就问帮忙搭建柴房的一个小伙子,“憨娃,刚那是谁家的媳妇,咋觉得面生?”这个憨娃愣了一下,“早前不是叫叔你回来喝喜酒,你没顾得上吗?那个媳妇是个寡妇,草滩那边撑船的钱娃子不是涨河的时候淹死了吗?剩下这孤儿寡母的,我五婶去娘家听说有这么个人,叫那边给说媒,说给我大满哥了。那个狗蛋,就是钱娃子的娃,寡妇娘改嫁,给带来了,说好了,不叫改姓,还得姓钱才答应嫁过来的。”这样啊!杨先河就问:“是本地的媳妇吧?”“是吧!你听她说话,肯定是本地的。”那就好!只要是本地的,那就好!!第355章 重踏征程(101)从灯火辉煌的大别墅,到山脚下的茅草屋。对孩子来说,这个变化挺大的。要是骤然改变之下,孩子未必适应。可这一路颠簸,在马车上过夜的是常有,如今有了这么个地方,孩子满眼都是新奇。一路颠簸真的累的,晚上吃了一碗蛋羹,喝了几口粥几口菜,洗了个澡,根本不用哄就这么睡了。槐子和杨子都在这边的院子,在堂屋的西面那间屋子里。小道和栓子跟巴哥和方云去隔壁院子里住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初来乍到的,还是凑在一块更安全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