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儿反手挂了自己的弓箭,骑到武器架上取了学堂用的,“你也莫要歪缠,来瞧我这一箭!”箭簇是蜡做的,沾着白灰,一箭过去,正中黑色箭簇的中心。她‘哦哟哟’的大声叫嚷起来,惹的那些从雍郡跟来的官眷骑在马上跟着吆喝。这吆喝声狂野的很,喊的齐整了,吓的她坐下的马匹原地不住的转圈圈。这段日子,勉强学会了骑马,却真的跑不起来。每日里都得跟着公主在校场,习武射箭,公主的近身格斗极好,女相扑手尚且不是她的对手。所以,这些日子,退学的女子很多很多。这么长时间了,只以习文的苏八娘颇得公主喜欢。不过此女的两个兄弟都在亲王身边做伴读,公主对苏八娘多加照佛也还罢了。再加上苏八娘不算是一美人,只是一颇有书卷气的姑娘罢了。就像是此时,苏八娘坐在树荫下,只在那里画画。学堂里是这样的,你若觉得不喜,不能,那可以不用学。苏八娘是那个不陪着公主骑马射箭,但公主依旧会另眼相看的人。这天结束之后,高滔滔从学堂里出去,上了自家的马车。外面就被人喊住了,“姐姐稍后,能否同行?”只听声音就知道了,来者是范观音。她撩起帘子,冷眼看范观音。范观音依旧温和的笑着,上了马车。坐在马车里,两人相顾无言。范观音叹了一声,“我知高姐姐看不上我,但高家姐姐,咱们只这一个途径。若不然,此一生,该如何呢?学堂全不是咱们之前想象的样子,坚持到现在,突然放弃,当真是心有不甘。高姐姐,你要放弃吗?”高滔滔没有说话。“你都不行,以我的出身,更不行了。”范观音就道,“但若是你我一起,未必不行。高姐姐矜贵自持,不肯弯腰低头。但我自来不怕弯腰,也不怕低头。如今只有两途,能有机会见太子一面。”高滔滔冷眼看她,只不接话。范观音就笑道:“其一,曹皇后生日,可能太子会去祝寿;其二,赵宗实在太子身边伴读,若是赵宗实肯顾念情分,肯代为引荐,说不得还有机会。”“你说的什么?”“不对吗?当年的龚美尚且将妻子往王府送呢!你与赵宗实只是又婚约而已。只要你能为太子妃,焉知他不是下一个刘美。”“那你呢?你又是谁?”“刘太后与杨太后堪称典范,妹妹想效仿杨太后。有姐姐尊荣一日,便有妹妹尊荣一日。此一生,妹妹只尊姐姐为主,绝不背弃。”高滔滔看了她一眼,“下去吧。”范观音恭顺的从马车上下去了,然后眼看着马车缓缓离开。她看看自己的双手,保养的如柔荑的一双手,再这么下去就毁了。高滔滔看着自己的手,始终沉默着。但是曹皇后生日,她还是去了。太子并没有去祝寿,只打发了两个近侍过来送了寿礼。但是赵宗实来了,他是曹皇后养子,他得来。曹皇后看着眼前的两孩子,叹了一声,然后招手叫赵宗实,“你叫人来捎信,说是你在太子身边,那我就放心了。”“母后安心!太子为人宽和,且心性疏朗,待儿极厚。”赵宗实低声道,“儿比起其他宗室,已好上许多了。”宗室们过的不好,曹皇后也听说了。之前给宫里送过张贵妃的大长公主甚至来门前哭诉过,如今无人认她是大长公主,夫家便也苛责起来。更有现在积案清查,好些达官显贵都被人告了。这肯定是有作奸犯科的,律法严苛,砍头绝不含混。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总有人通过一些伺候的宫人的途径,试图联络官家。为何呢?因为他们觉得,这是新朝在以此法对宗室赶尽杀绝。说是宽和,虽然没认宗室,但也没可以打压。可这动辄就是犯了案子,翻旧账,有几家是干净的?这不就是换了一种方式在杀人吗?说到底,还是容不下。曹皇后把这种宫人一盖清理出去了。她觉得这些人真蠢,那东西能提进来,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人家夺天下之前就把探子安插的到处都是了,如今这样的地方,那暗处盯的得多紧呐。岂能叫你们随意的这么传递消息?再说了,在严查之前,太子就已经把宗实这孩子带在身边了。谁说这不是态度呢?只要没有安安分分的,太子并不忌讳用宗室出身的人。如今宗实又说,他比宗室的其他人过的好,那就说明清理积案从宗室开始了。若是如此,只怕马上就会有叛乱了!打着恢复旧山河的主意吧。她叮嘱这孩子,“一定要守住本分,莫要贪图虚荣,莫要听人挑拨。此一生能安稳到老,荣华富贵,你是不缺的。”赵宗实应了一声,曹皇后这才说高滔滔,“你……先回去吧!我就不留你用饭了,省的你娘又担心。今儿,宗实陪我庆生,是一样的。”高滔滔之前,必是娘亲惹姨母不愉了。她没有辩解,只能慢慢的退出去。出去之后,就在别院门口等了半日。赵宗实的马车出来的时候她从马车上下来,“公子。”“高小姐。”赵宗实客气的从马车上下来,距离五步远就停下来了,朝对方行礼,“高小姐有事?”高滔滔还礼之后才道:“婚姻之事,我甚是歉意。可终究是父母之命难违逆,是我对你不住。”赵宗实忙摆手,“过去之事,如清风过耳,过了便过了。世上之事难料,我的命运尚不能自主,更遑论小姐你。该是我对小姐歉意才是,又怎么能怨你呢?”高滔滔目光复杂,朝前走了一步,赵宗实急忙后退一步,“那……无事,就此别过了。”“公子请留步。”高滔滔叫住他,“我是想请你帮个忙。”“高小姐客气,有吩咐只管说便是了,能办到的岂敢推辞?”“事关太子,我既然知道了,自然不能假装什么也没发生。”高滔滔就道,“是范观音,你还记得她吗?”是!“她意在太子妃嫔,因此,四处打探太子消息。你也知她品行,素来也算是有智谋,有胆识。还请公子提醒太子殿下,进出宫闱,万望谨慎小心。”赵宗实忙感谢:“多谢高小姐了,在下一定将话带到。”有劳。高滔滔看着赵宗实的马车远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上了马车说车夫,“去蜜源斋。”蜜源斋是一家糕饼铺子,上次瞧见苏八娘食盒里放的就是这家出的点心。她食用这个,她的两个弟弟必然食用。从这里至少能估摸出公主和秦王殿下的喜好。一家人若是常一处起居生活,口味多少都有些相似的。由此也不能推辞出太子殿下的口味。她也不着急,每次买两样点心回去尝尝,自是能琢磨出一点门道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