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许多,但暂时还得观望,到了下午,她又出门做小贩生意去了。大郎的拜师礼定在三天后,这几天,家里一切如常。然而下午去了南城,周逸芳才发现这天竟然变了。南城的街头巷尾全都在谈论一件事――那风光霸气,在铜锣街横着走的张屠夫,昨晚死了!周逸芳凑在人群里听张屠夫是怎么死的。有人说是马上风,有人说是被仇家杀了,张家那个酒楼,今天都无人敢靠近。周逸芳胆子大,听说了消息就往那边去,越接近事发地,得到的消息越准确,张屠夫不是马上风,而是和几个捕快小吏玩女人的时候,一伙人一起被人割了脖子。据说当时屋里一片喊叫,但是这帮人玩得大,经常这样闹哄哄的,外头的人起初没反应过来,等到有人觉得叫声不太对劲要冲进去时,发现门被堵住了……撞门的过程中,这帮人眼看着血溅窗纱,撞开门一看,满地死人,临街窗户大开,凶手早就不见了。这杀人手法非常干脆利落,女人都被打晕,男人一剑割喉,凶手杀了人片叶不沾身地跑了,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留下。也不是说真的没有线索,只是如今办差的人都酒囊饭袋,昔日和张屠夫可能称兄道弟,如今张屠夫死了却给他们增加了差事,他们哪里有耐心认真调查,随便把人一裹,就说江湖斗殴,事情草草了结。现在张家很乱,乱的却不是张屠夫被杀的后事,而是几个妻妾小弟、各路亲戚好友不出一天就开始各自谋划,要争抢张屠夫留下的财产。周逸芳震惊地退出人群,越想越不对,怎么那么巧呢?这天带出去的货没有卖完,她便匆匆回了家。到了家中,任十一正在教大郎练剑,他的剑是真正杀人的剑,没有繁复的招式,所有的动作都是为了一击即中,一剑毙命。周逸芳手里的篮子都忘了放下,站在院门口看着他们许久,脑中不由将这套剑招想象成昨夜杀赵屠夫几人的场景……任十一对大郎的动作纠正了几遍,让他反复练习三十遍才可以休息。大郎没有异议,一脸认真地对着前方虚空挥舞手中的木剑。任十一退开,朝着周逸芳这边看了一眼。周逸芳看时辰差不多,估摸着他们今天的课程就要结束,对着任十一招了招手。任十一意外,但还是走了过来。周逸芳挽着篮子引着任十一沿走廊往里走,走到角落拐角处,这才侧头看向他,说起今天在外头遇到的事情:“张屠夫死了。”任十一神色不动,嗯了一声。周逸芳心里的猜测一下子落实了,肯定地说:“你做的。”任十一解释:“没有留下痕迹,无人看见。”周逸芳好奇:“怎么做到的?”任十一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但很快回答了:“进去前,先用石子打晕了几个女人,这些人本就饮酒过量反应迟钝,进去一人一剑不费吹灰之力。”周逸芳突然发现,他描述起杀人时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只是杀了一只鸡。“你杀过很多人吗?”任十一没回答。走了好几步路之后,才出声说:“都不是好人。”周逸芳了然点头:“怪不得。”见他不明白,补了一句,“如此冷静寻常。”任十一反说她:“你看上去很冷静。”周逸芳耸肩:“都是该死的鬼,死了我还松了一口气,我甚至还十分高兴呢。”说着,笑了出来。任十一先是出乎意料,接着就一起笑了,笑容里十分轻快。他低声说:“我的剑,是杀人的剑。”周逸芳点头。任十一以为她没想到,再次提醒:“我只会杀人的剑,教徒弟也只会这么教。”两人正好走到厨房,周逸芳将篮子里的炊饼拿出来递过去:“晚饭还有点时间,你饿吗,要不要先垫垫肚子?”任十一没多想就立刻接过了。周家拿出去卖的吃食都是周逸芳做的,味道比周母做得更好吃,反而是一日三餐,有时候都是周母下厨,味道稍逊。“你若是教大郎花拳绣腿,我就不请你这个师傅了。这世道,大郎学你的剑法正好。”任十一嘴角勾起,咬了一口炊饼飞身出去:“我去看看他练得怎么样了。”周逸芳:“……在家好好走路不行吗?小心别把我娘种的青菜踩坏了!”这世界没有武侠里那种一飞飞好远的轻功,任十一这样身姿矫捷的,所谓的飞也是需要时不时踩着某处借力,然后飞出更高或者更远。任十一远远的声音传来:“踩不到!”第440章 大善人22张屠夫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和他同桌饮酒作乐的虽然是官门中人,却也不过是官府里捕快之类的小人物,小老百姓惹不起,权贵根本不放在眼里。这一场祸事发生,全城紧张了好几日,为的不是这被杀的受害者,而是深怕下一个轮到自己的大小官老爷们。但是等了又等,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众人便顺便放松了神经,一切恢复原状。张屠夫被杀案被稀里糊涂推到了江湖贼寇身上,成了一桩悬而未决、断定为江湖人所为的悬案。周逸芳头一回如此感谢官府的糊涂判案,走在街头巷尾,听说官府已经把锅甩给了作案数起的某江湖魔头,心中大石落下。大郎的拜师礼郑重举行。既然是拜师,虽然任十一是个江湖浪人,但该有的礼节,周家一点也没落下,师父是第二个父亲,周父对此非常看重,无论是指导孙子行礼,还是为任十一准备的种种拜师礼,全都一丝不苟,郑重非常。大郎行礼时,周父还在一旁教育孙子从此要待师父如亲父,对师父要事必躬亲、言听计从。任十一反而不好意思了,他喜欢周家的氛围,想收个有好感的徒弟,甚至心底暗戳戳地想着,如果能借着师父身份,和周家有个联系,甚至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他是有自己的私心目的的,但是周父却仿佛要把这个孩子彻底交到他手上,这实在是责任重大又让人惭愧。“我只是他武学上的师父,你们是他祖父和家人,不用如此郑重大礼。”任十一忍不住说。周父当然不会真的把亲孙子就这么交出去了,精心养了多年,如今也才七岁,他怎么舍得把孩子完全交给一个江湖人教养?但是拜师的礼节是要给足的,这是表达他们家的态度。然而任十一如此实在的反应,让周家人全都好感上升,一时之间,拜师礼举行得其乐融融。大郎叩了头,笑嘻嘻地站起来,拉着任十一问:“师父,现在我拜师了,你是不是会把最厉害的剑招都教给我啊?”任十一“嗯”一声:“只要你能学,都会教。”大郎立刻原地蹦了一下:“学学学!我都能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