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语调还是轻柔的,但暴戾之气还是流露出来,狼一样的神色“那么,别给机会我离开,否则我真会忍不住扭断你们的脖子”亚瑟表情一点也不狰狞,甚至有点情深款款的味道,FIONA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她看得出。催眠并不顺利,亚瑟的潜意识强烈地抗拒着催眠师,自我保护警戒线对外界的刺探比常人更加坚固敏锐,像这种性格坚韧警惕度极高的人很难让他放松心理防线。“既然无法让他松懈,那就摧毁掉防线”端木笑听完医生们的话,简单明了地说。没有一点光线,声音,没办法判断时间的流逝的房间,常人要是呆上两天,那就是极限了。亚瑟被困在里面已经有五天了。医生们正努力的蚕食着他的心智,然后一点一点的摧毁,他们有的是时间。第六天,FIONA按照端木笑的指示打开门。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男人躲在角落,抱着膝,头埋在里面,银发遮住脸,满是胡渣的脸狰狞惨白。男人痛苦的扯着自己的头发,尖锐的声音,像只困兽,FIONA颤抖着手,想去触摸对方的肩膀的手被狠狠拍开。然后她听到抽泣的声音,很浅,她想不到原来这样的男人也会流泪,男人哭得无声无息,眼泪很平静的从坚毅的侧脸划下。“我记不清他的脸,我记不清他的脸了……”男人绝望的按着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扯“连他的脸都记不得了,他一定不会和我交往……我想不起来,想不起了……”完全的无能为力,看着自己最宝贵的记忆慢慢淡化,然后无影无踪。连眼睛都不敢闭上,睡眠可能是恶魔,无声无息夺走他的宝贝。不眠不休,FIONA看到男人充血的眼,几近疯狂。她听医生说,这差不多是极限了,崩溃是迟早的事。男人忽然抬起头,像野兽看见猎物一样,扑上前把FIONA压在地上,异常凶暴“我找不到他,我根本找不到他,怎么办!怎么办!”昏迷的男人被医生带走,FIONA哭着求端木笑“杀了他吧,求求您,杀了他吧”端木笑一身整齐西装,就算在炎热的斐济也毫不含糊“我和他,没有过节”FIONA震惊地抬眼。“我只需要他忘记一些事,就足够了”端木笑望着不远处的大海,悲喜难辨“他是个让人钦佩的对手,如果不是他想带走一些东西的话……”一旦人的心理防线被摧毁,那接下来的催眠就容易太多了。端木笑一路上通过手机上监视着,液晶屏幕上,银发男人昏睡在床上,女孩握着男人的手,很是安详平和的景象。“今天身体好些了吗?”“谢天谢地,肺炎终于挨过去了,现在还在睡呢”杨婆露出安心的笑。手覆上端木非的额头,床上的人一个激灵,扯住端木笑手腕“亚瑟,你他妈跑哪里去了?”“没事”很沉稳的声音,端木笑用意大利说,咏叹调一般语浑厚好听“我回来了”液晶屏幕上,男人也慢慢睁眼,冰薄荷一样的眼瞳环顾四周,迷茫一片。“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叫什么名字?你昏了好久了呢……”坐在床边的女孩激动地说着。同片天空,此时,都是万里无云万里天。第47章 先上船,后补票“所以,他知道了?”心烦意乱的点了烟,又想到对面女孩对烟草的敏感,端木非又摁熄了淡淡的火光。FIONA已是泪流满脸“昨天,我和端木笑先生联系的时候被Jesse听见了,我瞒不住他了”“你们玩了他两年,已是够本了”端木非似是无奈,拨了拨额前的头发,按照男人的性格,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不难想象。FIONA突兀的抬起头,眼睛里泪水迷蒙,似有不甘“我没有玩弄他!他变成这样难道不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哪会成这个样子!”端木非笑了“是,我的错”其实大家都没错,不过被老天爷玩弄,如此罢了。他没想责备FIONA,毕竟那个时候她有她的舍取,面对自己的父亲和陌生的男人,答案不言而喻。“我会找到他,让他接受治疗,一切都会好起来”就算被下了心理暗示,极力想逃避从前,那也没关系。慢慢来,一切都会回归正轨。亚瑟没有证件,空中这条路可以排除,剩下只能走水路。至于去向,应该就是中国,端木非曾给过自己的电话住址之类的联系方法。只是……那么大个人,闹什么失踪嘛,明明有电话可以联系,那么别扭死要面子做什么。别以为偷渡到香港去找他他会很感动,让开吧,现在都不兴千里寻夫这一套了。端木非都觉得自己有潜质去做私家侦探了,果然潜力都是被磨出来的,他将可以到亚洲的所有船只都记了下来,然后再逐个去打探消息。“哦?说起来刚才我看见那个人和你形容的倒有点像呢,不过样子我就看不大清了,恩,要不你上船看看?他上了那条船的”在码头边卸货的年轻人很热情的告诉端木非“不过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起船了,你要找的话得尽快”端木非眯眼研究了几分钟那艘中型货船,收起照片,登船。船上嘈杂混乱,鱼龙混杂,就算端木非视力再好也被来来往往的人晃花了,他又被挤到甲板上,算,大大呼吸几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啧啧,只剩那么两根了,真是贫瘠啊。留意着搬动货物的人,端木非耐心十足,终于瞄到很是熟悉的高大背影。“找到了”他随手拦下一个水手“请问现在上船可以吧?要在哪里买票呢?”水手看青年笑得和蔼又亲切,据实相告“你现在上船,没房间给你的”“没事没事”青年笑容更深“睡的地方我有,给我补张票就好了”开船不久后,端木非就守在水手住的那条窄道前等着,虽然这儿空气有些闭塞还有股咸臭味,但这都无损他的好心情。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端木非咬着烟笑,视线从低到高打量上去。男人一身蓝色破旧工作服,上身一件汗津津的白体恤衫,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漂亮而强劲的肌肉线条。但青年的笑容在看到男人的脸上时僵住了,嘴里的烟也歪了,然后很没风度的从嘴里滑了下来。所谓目瞪口呆,差不多就是他现在这个傻样。“你……你……”男人显然也是很错愕,但满脸的胡子可以很好的遮住表情,还有脸部的微红“你来这里干什么”听听,这什么口气,又硬又冲,端木非不习惯的继续打量对方可以遮住半张脸的胡子,干咳了几声“换造型了啊,不错不错,有性格”那张可以颠倒众生的脸现在变成了熊的近亲,凌乱的褐发几乎遮住额头和薄荷蓝的眼睛,衣服上沾着机油和污泥,一幅刚刚被人劳役完的辛苦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