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还是让开为好。”“我若不让呢?”“那休怪苏某无礼。”“我倒想看看苏老板怎么个无礼法?”说话间竟不断用檀香扇轻薄苏倾池。两人这般,在外人看来倒似当众打情骂俏。“三弟。”两人未觉,身旁竟出现一人一马,男子一身酱色宁绸袍子,石青马褂,脚下一双鹿皮快靴,生得相貌堂堂,英俊非凡,身边一匹高大的骏马,浑身漆黑,只额间四蹄露白,竟是一匹汗血宝马。“二哥。”商承俊收了折扇。来人正是商家二少爷,商承恩。苏倾池只觉对方眼眸斜过来,冷漠中透着疏离。“青天白日,这般拉扯成何体统。”商承俊一笑,低头道,“二哥教训的是。”商承俊表现得倒恭敬,只是那脸上的戏谑未改,一双细眸仍含笑,蛇信一般缠在苏倾池身上。苏倾池却早已听出来了,商承恩方才那句话是对他所说。一时,初见之好感立刻灰飞烟灭,不留丝毫。商承恩将马交给一边的陌久,转头对商承俊道,“长着般大了,该收收性子,成日花眠柳宿,仔细弄一身花柳病。”商承恩说此话之时,淡淡扫了一眼苏倾池,话语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是。”商承俊点头应着,眼神更加肆无忌惮地瞟向苏倾池。苏倾池只觉身处冰窖,一声冷笑,“商府这般门风家教,苏某算是领教了,告辞。”说罢,一抱拳,大步离去开。商承俊心有不甘,却碍着商承恩在场,不便表现过火,只能随着商承恩进了府。商承恩进屋换衣裳,商承俊便也回了自己的屋,才坐下,小厮白茗便上前,小心翼翼道,“少爷,邱少爷来了,正在花厅等您呢。”商承俊不耐地摆摆手,“就说我不在。”白茗正要退下,商承俊叫住他,指了指桌上的衣服,“见到大哥,把这衣服给他。”“是。”白茗捧着衣服,退下了。商承俊独自坐在桌前,细长双眸微迷,显然是在回味方才门口之事。商承德回至府中,得知苏倾池才走不久,赶紧又折了回去,果然追不多远,便瞧见苏倾池的身影。先前因为商承俊的轻薄,苏倾池心里正一肚子火,一路上吹了些冷风,身上的燥热这才散了干净,正吐出口气,便听得身后一阵脚步声,“倾池。”这声音一听便知是商承德。苏倾池一哼,满腔怒火终于有了发泄之地,狠狠甩开商承德的手,“你来做什么?”商承德一愣,笑道,“倾池这是怎么了?”苏倾池却是不理睬他,只快步走远。商承德自然不会因为苏倾池的冷漠便丢下他一人离开,于是追上去,与苏倾池并肩而行。苏倾池见商承德又追上来,哼了一声,并不予理睬。商承德仔细观察了一下苏倾池的脸色,心里正寻思着怎样讨他开心,便瞥见苏倾池手中的小木匣子,一笑便道,“倾池这匣子当真精致。”哪知苏倾池忽而停了脚步。商承德瞧了眼他的面色,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只见对方忽而把匣子往地上一砸。“这些个东西日后便是喂狗,也再不会自讨其辱地拿去给姓商的人,商少爷,我劝你也别离我太近,免得也染了一身的花柳。”苏倾池这些话语气说得极重,商承德瞬间白了脸,随即知道苏倾池是在商府受了委屈。他看了眼地上的匣子,那匣子确实精致,只是此时已裂成几块,匣子里的藻花纹的小碟子也碎得不成模样,连同那几颗清脆的梅子也都散落在地上,沾了一层细土。商承德走过去,默默捡起那几粒梅子,起身,面上一片温浅笑意,“倾池,这些是给我的?”“谁说给你的,你算什么?”苏倾池说话历来不留情面,说话之时更是狠狠崴了他一眼。商承德不再说话,脸上也瞧不出个表情,苏倾池只当他恼了,便甩袖欲离去。哪知商承德竟到路边卖豆腐的老妪讨了碗水,将手中青梅洗净,拈起一颗塞进嘴里,竟细细咀嚼品味起来,“味道倒是不错,自己腌的么?”苏倾池回头便见商承德脸上一片笑意,哪里有一丝一毫的恼怒。“你……”苏倾池两步上前,正要将那些梅子打掉。商承德转身护住梅子,“哎哎哎,这些既是给我的,便是我的了,你若是敢抢,我同你拼命。”一时,苏倾池脸上神色别扭得怪异。商承德走过来轻撞了他一下,举止无赖,“你要笑便笑,这样憋出病来可怎生了得?”苏倾池只瞪了他一眼,转身丢下他离去了。商承德在后边看得清楚,苏倾池那肩膀分明抖动个不停。看来已无事,商承德这才一笑。仔细收了梅子,匆匆追上去。第13章 什刹海天气渐热,鸣蝉聒噪不休。窗外胡同口原先垂得碧绿的柳条,如今也被晒得蔫蔫,苏倾池本就不是耐热之人,每年夏日对他而言最难熬不过,偏又那尤子芩三天两头夹枪带炮地挑衅,实在令他心烦。今天的春沁园格外热火,不为别的,只因东西厢两位台柱一大早便在院子里扭打成一团。苏倾池素来不喜与人计较,实在是那尤子芩撒泼过火,触了他的逆鳞,不然他就是吃饱了撑的,也不会与他一般计较。昨晚苏倾池应约去内城官家唱堂会,那位大人素来清正廉明,苏倾池自然不担心生出别的事端,只是那大人的亲侄儿瞧苏倾池把眼睛都瞧直了,堂会散了之后,竟对苏倾池纠缠不清。这一闹,苏倾池回来得自然晚了许多,心里也愈加不痛快。谁知那大人的侄儿半夜竟然翻墙头摸进苏倾池的房间,扑到床上就心肝肉地乱喊,非要苏倾池跟他好,苏倾池对这样的事情早已习惯,照例撩了白瓷枕头把人打昏剥光丢出春沁园门外。麻烦是解决了,可这这一夜的觉也全搅了。尤子芩这个只长P眼不长心眼的,第二天一早翘着尾巴,借着昨晚的事就过来一番冷嘲热讽。苏倾池岂是那般好相与之人,踢开门,揪着尤子芩的辫子,愣是把人从楼上一直拖到楼下院子里。打完消了气,这才理了理衣裳,优雅地撩了袍子,回屋继续小睡。那尤子芩挂一身碎布条,一脸碎发,哭得寻死觅活。“哥,你也真敢。”苏宝儿方才在楼上瞧得心惊胆战,拧了毛巾放在苏倾池额上,替他消暑。苏倾池意态慵懒,半眯着眼睛,衣襟胡乱敞着。闻言,瞪了苏宝儿一眼,“但凡你有一点用,也用不着我动手。”苏宝儿嘟着嘴,“那不是我手没你快么。”苏倾池扯了扯领子,“扇快点,这鬼天气,到底要热到什么时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