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昭咳嗽一声,对他摆摆手打哈哈,“吃酒吃多了,今天就不吃饭了。”继而伸了个懒腰,也不知怎的,动作有些别扭,“我进屋先睡了,别喊我了啊。”“哎,我哥让你把屋顶修……”苏宝儿话还未说完,已经不见了人。“回来了?”“嗯。”苏宝儿把手里的饭递给苏倾池,“说是酒吃多了,不吃饭了。”苏倾池未语,夹了一根炒得油嫩的青菜进碗里。苏宝儿入座,又道,“我瞧着他有些奇怪。”“怕是伤着腰了。”苏倾池语气淡淡,也瞧不出个什么情绪来。苏宝儿挠头,明显不太明白。苏倾池瞧他一眼,“日后你成了男人,就会懂了。”“我本来就是男人。”苏宝儿嘀咕。“是个屁,成日就晓得混在野小子堆里胡闹,姑娘的手都没碰过。”苏倾池翻他一眼。苏宝儿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哥,你不是说给我寻个武学先生么。”苏倾池嘴角一撇,“要能寻得到,还用你说?”一旁的商承德一笑,“倾池,我上次同你说的事……”“不许。”苏倾池斩钉截铁,语气咄咄,“哼,他瞧我都那副活死人模样,恨不得一刀把我劈成两截,小宝儿若跟了他,没几日怕是就把小命丢了,我就这一个弟弟,若是被他整出个三长两短来,我……说什么我也不同意。”苏宝儿几时听他哥说过这般露骨的话,一时眼睛都热了。商承德却不知苏倾池与他二弟之间的芥蒂如此之大,见苏倾池不肯,他便也不再提了。饭后,商承德帮着苏宝儿收拾碗筷,苏倾池盛了碗饭夹了些菜给花景昭送去。推开门,把碗往桌上一推,“爱吃不吃……你背上这伤哪来得?”花景昭掩饰不及,反而牵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你,嘶,你怎么……来了。”苏倾池皱了眉头,语气却是冰冷不近人情,“逛堂子能逛成这般,你们动静是不是太大了些?”话刚说完,苏倾池瞪了他一眼便出去了,花景昭只当他生气了,想追上去讨好,却无奈又扯了伤口,疼得他只有倒抽凉气的份。没片刻,门又被推开了,苏倾池面色不善地提着药箱进来,二话不说直接扒了花景昭遮遮掩掩挂在肩上的衣裳。“哎哎哎,宝贝儿,嘶,轻点儿。”花景昭这个时候还不忘讨些嘴上便宜。苏倾池斜睇了他一眼,方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清这伤势如何,只能瞧见一道血楞子,此时没了衣裳的遮掩,再细看,不禁吸了一口气。那道血楞子足有手指粗细,有些地方深得见骨,皮连着肉直往外翻。纵使苏倾池,脸上平素的镇定也险些维持不住。“我去找大夫。”苏倾池起身,却被花景昭一把拉住。“别,指不定日后闹出些什么是非,你给我上些药,几天就好了。”花景昭疼得脸色煞白,勉强扯出一个笑来,“你可别藏着好药舍不得给我用。”苏倾池真想拿花鞭抽他一顿,见花景昭无论如何不肯请大夫,苏倾池只要依了他,自己进屋寻了些以前唱戏,那些达官贵人遣人送来的珍材良药。戏子这一行,平日里跌打损伤都是常事,故而苏倾池平素也看些医书,虽然只是草草略过几眼,此时倒也真派上了些用场。花景昭从左肩至右边腰侧裹了厚厚的纱布,腰间也缠了几圈。两人折腾了许久,才终于止住了血。苏倾池换了沾血的床单,“你到底惹了什么人?”花景昭半裸着身子趴在床上,脸色虽苍白,却比方才好了许多,“商家那臭崽子,也只会背后耍招,要不是我跑得快,今儿估计就回不来了,唉,竟然被条小毒蛇咬了口,太跌我的身份了。”苏倾池惊得说不出话来,心里一时激起了涟漪。拢了重重心思,苏倾池丢下一句“你好些休息”,便关门出去了。这晚苏倾池望着床幔,久久不能入眠。身旁有人开口,“瞧你心事重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苏倾池轻轻摇了摇头,“没事。”若是这人不姓商,他兴许就对他说了,可惜……苏倾池叹了口气,“睡吧。”身后安静了一会儿,在苏倾池以为商承德已经睡着了,对方又说,“是不是……因为花景昭?”“他……受了些伤。”说完,苏倾池有些后悔。只是当时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就说了出来,也许,他只是不想商承德误会些什么。商承德面上终于露出些笑容,伸手覆上苏倾池的,“不要太担心,若是要寻大夫,我倒认识一个,医术了得,明日我便带他过来。”明明是一个爹,为什么性子脾性就如此不同?“倾池。”见苏倾池没有说话,商承德握紧了对方的手,“记得白天的时候我同你说过什么么?”苏倾池转头看他,商承德低头在苏倾池纤白的手指上浅浅吻了一下,“我是认真的。”苏倾池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微微有些恍惚,“我有没有同你说过,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商承德嘴角含着一丝微笑,“像谁?”苏倾池却是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抚上商承德的脸,从眉毛到眼睛,从鼻子到嘴巴,纤细的手指在对方五官细细游走,“……想把一辈子交给他的人。”商承德身体一僵。苏倾池淡淡一笑,“他已经死了。”“倾池……”商承德许久才说出这两个字。心里堵得难受,商承德闭了闭眼,他有许多话要对苏倾池说,最终却只是握紧了他的手。这辈子,我来护你。第21章 商承恩一阵凛冽的冷风灌进四合院落,冷飕飕的,透着些刺骨的味道。先前下过一场雷阵雨,急促细密,阵阵紧俏而过,兼之冷风一吹,空气中更是透着一股寒意。冬天怕是不远了。花景昭前些天练把戏,一支花枪愣生生把屋顶戳了个窟窿,苏倾池才说让他上去修补,他就挂彩而归,如今下雨,也只能暂且用木盆接着。这屋顶漏的真不是地方,下雨的头一天,花景昭床上就遭了殃。苏倾池如今照料他这个病患已是忙不过来,苏宝儿便自告奋勇地架了梯子爬到屋顶上换瓦,原先倒也能耐,只不过在下梯子的时候一脚踩空,这便摔了下来,整个人倒挂在木梯上,折了骨头。这可忙坏了苏倾池,东西厢房来回跑,也没了去西祠楼的空,成日忙得连对着这一大一小两个患者翻白眼的气力都没了。因为下雨,花景昭的伤口有些化脓。苏倾池便按方子抓了些黄芪、当归、炮附子,白芷等捣碎,以酒拌匀烘干,又用上火煎猪脂直至沸腾,之后加入先前搅拌均匀的药材,待白芷泛黄,滤渣熬成膏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