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杉柏痛得心都绞紧了!一把扯下外衣,用现时真不该有的细致替祝映台慢慢擦脸。“不要怕,”一边擦一边轻声细语地说,“我会承担一切。如果想哭就哭出来,不要再忍了,不是你的错。”祝映台只是苍白着脸色摇头:“杉柏,你要走,一定要逃走!”“走?”梁杉柏苦笑,“我走了,你怎么办?他怎么办?”“我?我跟你一起走!”祝映台突然紧紧握住梁杉柏帮他擦拭脸孔的手,用力地、仿佛想把自己的手嵌入其中一般,“我们一起走!”梁杉柏诧异,随后莞尔:“好,一起走!”第15章 三重梦(3)喘气声,踩踏水洼的“啪哒”声,远处的狗吠声,人群的叫骂声,光柱在苍莽的黑暗中像鬼魂一样跳动……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然后和祝映台一起……呼吸沉重,肺仿佛都要炸开,腿也似灌了铅一般越来越重,跑得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方向,只知道要逃,一定要逃,不能不逃……梁杉柏没有时间回头,只是不停一直往前,机械地、仿佛操线人偶被人控制着一般,抬腿、奔跑、抬腿、奔跑,忽而小腿传来剧痛,天地倾斜……梁杉柏从梦中猛地惊醒,一头一脸的冷汗,“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这是哪里?”他茫然地望向四周,雕花床,落地钟,还有淡淡的雨腥气。“梁公子,你怎么了?”有个细而阴柔的声音响起来,有人拉亮了灯。少年披了衣服,过来看梁杉柏。“你是……”梁杉柏疑惑地望着那张娃娃脸,神智终于慢慢回炉,“银心……你是……银心……”仿佛是为了确认身边一切的真实性,梁杉柏手指用力按压自己的太阳穴,一圈一圈,慢慢的,清醒的感觉回来,梦与现实的交界变得分明,继而消失。“梁公子……”“我没事。”梁杉柏对面露担忧的少年露出一个微笑,“只是做了个噩梦。”一个可怕的噩梦!马文才强暴了祝映台,他杀了马文才……真可怕的梦!梁杉柏披衣起身。“公子,您要……”梁杉柏摆摆手:“我自己来。”走到桌边,从壶中倒出一杯水来。水还是温的,大约银心不久前才换过新水。“公子,您……您没事吧?”银心有些怯怯地问,“如果您要是觉得伤口疼可一定要告诉银心啊。”“伤口?”梁杉柏卷起裤腿看自己的腿,膝盖上几块红红的地方,蹭破了的皮已经打了卷翻起来,不久就能结痂。“这里为什么没有伤口?”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大腿,明明记得应该有,祝映台还说是很严重的伤口……梁杉柏沉思,为什么连这句话都会觉得似曾相识?“你家公子呢?”“公子他……”银心为难,左右看看,低头轻声道,“在偏厅会客。”梁杉柏“嚯”地站起来:“和马文才一起?”“马公子?”银心吃惊,连连摆手,“不是不是,马公子好久没上家里来了,是另一位银心也不认得的客人。”梁杉柏愣了愣,终于长吁一口气,坐下来。“我是怎么了?”梁杉柏自嘲地想,“梦怎么可能变成真的。”“公子,您没事吧?”梁杉柏点头:“没事。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这里以后,一直做噩梦,昨天也是……”梁杉柏突然愣住,昨天?“昨天梁公子梦到了什么?”是啊,梦到了什么?梁杉柏费力思索。“全黑的坑道,向下倾斜到达的穹洞,绿色的……”“绿色的?”“绿色的……”绿色的……眼睛!梁杉柏看到银心的圆眼睛中黑色的瞳仁随着他的话语忽然就变作了绿色,圆圆的形状迅速收拢凝成细长的狭缝,狭缝内放出森冷的光芒,他的鼻子变得扁平,失去了鼻梁,最后只剩两个黑色的窟窿,嘴角却向上翘起一路向腮边裂开,像一道伤疤,划开脸和下巴,嘴中露出尖锐的牙齿,口水一串串地淌下来……“梁公子……”他说,声音不再阴柔,带着一种野兽的闷哑。他佝偻起身体,伸出一截露出白骨的前臂,“你欺人太甚!”血水和着碎末从他前臂上掉下来,他贪婪地舔着自己的前臂,绿色眼睛带着嗜血的兴奋。“把我的肉,还给我!”梁杉柏惨叫一声,从梦中猛地惊醒过来,一头一脸的冷汗,“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还没来得及定下心神,脑门一下锐痛,立刻捂着脑袋叫起来。“某些同学!”毛概老师毛利小五郎收回自己优雅扬在空中的手臂,拍拍满是粉笔灰的手,“不要以为毛概课是大课就可以随便缺席迟到早退开小差……”“你真不幸!”施久转过身来,嘲讽地看梁杉柏,“睡觉也就算了,谁让你喊那么大声!”梁杉柏从桌底下爬上来,手掌颤抖地托着刚刚准确命中他的“凶器”。“六棱体!”他泪汪汪地看着掌中的东西,“传说中的毛利门六棱体凶器粉笔头,果然名不虚传!”“白痴。”冷冰冰的声音传过来,梁杉柏的脸顿时就红透。“哟,老婆说你就害羞了呀,敢做不敢当,哎哟!”毛利老师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收回手,继续上课。施久于是也颤抖着钻下桌子去找那个命中他的“凶器”——毛利小五郎出了名的彪悍又环保,粉笔头一定要用得一点都不剩才可以丢弃,下了课,他还得把粉笔头还给毛利老师呢。“刚才乱喊乱叫什么?”祝映台把书推过来,“这一页。”“我做了个噩梦。”“你会做噩梦?”祝映台挑眉,“梦到什么?”“梦到你家,还有……”“还有?”“没……没什么……”梁杉柏喏喏。梦到你和我私奔……祝映台挑起一边眉毛,等着听梁杉柏的回答。教室后方忽而传来一阵喧闹声,毛利小五郎皱了皱眉,似乎想要发作。“宝贝,你可真甜……”放肆的声音响起来,压过了毛利小五郎的讲课声,其中还夹杂着女人嘤咛的暧昧声音。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毛利小五郎咳嗽了几声。“不要,这么多人……”含着浓浓情欲的声音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进一步地高扬起来,教室里的学生各自露出了不同的表情,女孩子是脸红,男生却有不少挂着兴奋的表情,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又是马文才!”施久厌恶地道,“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就这么胡作非为,真他妈是个人渣。”梁杉柏也点头:“没错,难怪我刚才还梦到自己杀了他!”祝映台皱眉:“你梦到你杀了马文才?”“是啊,”梁杉柏冷笑,“谁让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