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一天……他以为那不过是一句让张妈放心的空话。怎么可能有就算,怎么可能有那一天。那一天,言研爱上了别人,我也一定尽我所能让他去幸福。他,是要表达这样的意思吗这条路越走越静,静得他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重重地响在耳畔,每一次,每一次,让他清楚地认识,自己,还活着。活在这个只剩下痛苦和悲哀的世界。嘴巴微微张开,呼出的白气很快被冷风吹散,他望了一眼空旷的四周,停下脚步。太阳高挂在遥远的上空,像披了层寒冷的外衣一般,照不暖它脚下的世界。光秃秃的树枝上零星挂着几片不肯落入泥土的枯叶,在冷风吹拂时顽强地挣扎着。斐然轻轻敲了敲脚下干硬的泥土,转过头,言研停在不远处。这段距离,有多长。谁拿一把锋利的长剑劈开他们之间的道路,从此,只能相隔。再也走不进那个人心里了。这个绝望的想法让斐然的心如撕裂般疼,他颤抖着手伸进口袋掏出那两张承载着希望的车票。纸片沾了火苗,火舌迅速卷起,那一行行小字被火焰吞噬,红红的火光下一张流满泪的脸,然哥,这下你肯上大学了吗?只有你能上大学了啊!然哥!轻捏着纸片的手指稍稍使力,“嘶啦”,斐然嘴角微微勾起,看那两张纸裂成了四片,八片……再也拼凑不起来的碎片随着他摊平手掌的动作,被一阵阵风带去了遥远的地方。也许,有一片能回到他们的家乡。看那无法实现的未来。言研给了他一个梦,现在,他把那梦,还给言研。这场爱,能否两清言研不解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终未发出声音。斐然收回追随碎片的目光,他看向言研,笑容在嘴角一点点扩大。他走向言研,尽量挺直了脊梁,尽量把那笑维持得久一些。他想,言研是想看着他笑的吧!解开言研手腕间的绳索,一道道悚目惊心的红痕让他有一瞬的错愕。他想到了欧向奕。那个用强硬手段将他锁在身边十年的男人,始终,没有得到他的爱。而这一次,他居然想扮演那个人的角色,以为用时间可以找寻回失去的东西。他低下头,一点点亲吻言研手腕上那些勒痕。欧向奕没有得到的,他,也没有可能得到了。他们都走错了路,爱不是倾尽所有的纠缠,爱----真正的爱,是放手吧!放那个爱的人,去找寻他自己的幸福。也许会孤单、难过,也许在午夜梦回时会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觉得那美好得有如昨天。而今天,那个人,怎么就不在了呢慢慢地,会想起,那个人,去了他爱的人身边。那个人,幸福快乐的生活着。没有自己,才是真正的幸福。斐然的双唇颤抖,他咬紧牙坚持了好久才没让那股子酸涩冲进大脑。直起身,他把最后的笑容,送给言研。他说,“对不起,然哥,没法送你回去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言研张开口,终于发出了声音,“然哥……”再多的话也只是徒增伤感,斐然笑着转过他的身子。“言研,我答应过咱妈,不管你将来会不会改变,我都会尽我所能的让你幸福。言研,去找他吧,那个人,也许,真的比我还爱你。”言研的泪在转身那一瞬滑落,他面对着来时那条空旷的大道,模糊了视线。“然哥……”斐然的泪一点点滑出眼眶,他感激地想,只要没让言研看见就好,就好。“言研,以后,不要再想然哥。然哥也会去找自己的生活,虽然没有你会难过一阵子,不过,没关系,我是个男人,总能挺过去的。也许一年,两年,最多三年,我也会找到伴的。你放心,我,是从没向命运低过头的斐然。”言研摇了摇头,他眼前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他好想抬手抹去满脸的泪,无奈却找不回一丁点力气。“然哥……”斐然两手紧紧抓住言研肩头,紧闭双眼低着头,一滴两滴泪落入泥土中,砸出重重的响声。斐然和言研,始终相连的两个名字,终于,被撕成了两半。从今以后,言研只是言研,而斐然……会随风消散了吧!待那阵无力的心痛稍缓后,他松开紧箍的手,手上一使力将那人推出一米远外。他转过身,他说,“我走了。”不说再见,没有再见,他和言研,一旦分开,就没有再见了。言研慢慢转过身,斐然孤独的背影在荒凉萧索的背景下越发显得悲怆。他对着那背影拼命地嘶吼,“然哥……然哥……然哥……”泪,汹涌地掉,他像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般放声哭泣。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无论他怎样喊怎样叫,斐然,始终不曾回头。寒风卷着石砾刮进了他眼中,他闭着双眼,跌倒在地上。哭声像震耳欲聋的军鼓一次次捶击在他心上,除了这声音,他再也听不见别的。听不见然哥唤他言研,听不见曾经美好的誓言,听不见然哥,回头的脚步声。他的然哥,走了。没有告诉他要去哪里,没有约定下一次的见面,什么,都没有。没有逼迫,没有等待,他的然哥,这一次,彻底走出了他的生命。第115章 斐然回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去x县的车票,在候车厅等候的时候,他看着周围焦急等待的人群,无声笑了。火车在X县前一个站台停留四分钟,上来不少拎着大包小行的人,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坐在斐然外面。斐然转头对她说,“你坐里面吧,待会人多,别挤着孩子。”那妇女对他连声道谢,斐然笑笑,说不用客气。火车快开的时候,斐然端着杯子走到打水处,朝车厢后方瞥了一眼后,走向打算锁门的列车员身边说了句话。时刻注意着他动静的欧向奕只见他在对列车员说了句话后,那人脸色大变地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欧向奕心下一紧,糟糕!他急忙站起身,朝斐然的方向冲过去。那列车员大叫着呼唤同伴,斐然瞥了一眼一脸惊慌着冲过来的欧向奕,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下一秒,他转身跳下火车。欧向奕冲到车门边刚想跟着往下跳,便被人从后抱住了身子,一人快步跑到他面前关紧了车门,另有人帮着同伴制服挣扎不停的他。他惊慌失措地朝窗外随惯性小跑几步的人嘶喊道,“斐然!”跳下火车的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那人急切的呼喊。“斐然!”那么无奈,悲哀。那个人爱他爱得极深,爱到了纠缠一生,到死的那一刻,也不会放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