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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然后?”“然后你早晚会惹上麻烦。”“哼。”我傲然一笑,“真正的男人不怕麻烦。”北斗一过来,我就把他拽到小髅跟前,“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髅,今年该60岁,马上要毕业了,快跟前辈达个招呼。”小髅却说,“什么前辈,我们是同一届的好不好。”同一届?北斗和小髅?北斗60岁了?为什么我从来没想过北斗会是60岁?北斗看着我,弯起嘴角。小髅打了个招呼就溜了,估计是怕呆得久了会被海神的狂热粉丝们暗算。正在心理鄙视着小髅,北斗却拉住我,把一张纸递到我面前,“这几天你是不是见过禺强?”我记起四天前,珊瑚林中那个高傲而绝美的嘲笑。“是,你怎么知道的?”北斗从袖子里掏出笔,在纸上刷刷写下几个字,“他跟你说了什么?”我想了想,然后说,“他骂我唱歌难听。”“就这样?”“怎么着?你还嫌他骂得不够狠?”北斗却没被我逗笑,一双蓝眼睛不再平静,泛着一层灰朦朦的忧虑。我说,“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谁告诉你的?”北斗摇了摇头,似乎是不打算再谈这个问题,他摊开书本开始学习,可是目光游离,显然心不在焉。我忽然有种鲛人都好神秘好深奥的感觉。太阳历八月二十二,是颛顼神祭的日子。祭祀期间唱月苑开放,停课一星期。提前三天我就开始收拾行李。灵枢说,他要带我去北冥城看祭祀大典。北冥城据说是南北王朝中最美丽而神圣的城市,平时都是不能随便进入的,只有在在盛大的祭祀节日期间才会开放。北斗刚从外面回来,见我忙得兴高采烈,就递出一张纸,“放假你要出去?”我说,“是啊,去北冥城。”北斗点点头。我坐到他旁边,“你不出去?”他摇摇头。“你爹你娘不接你回去过节?”他看着我,沉默。“你……该不会无父无母吧?”他没说话,也没摇头。完了,又触到人家伤心处了……这孩子是够倒霉的,没爹没妈,比小白菜还小白菜。我自觉很有母性地摸摸他的头,“没关系,大哥哥带你去旅游好不好?”北斗笑了笑,眨了眨眼睛。第二天,唱月苑城门大开,外面一片无尽的蔚蓝延展开来。学生们欢叫着涌出,奔向60岁之前难得的自由,斑斓的鱼尾旋转出一圈圈轻盈的漩涡。门外停着许多“马车”。车身由大个儿的海螺壳制成,前面由两只或四只海豚牵引着。车身的颜色越是绚丽,代表车主的地位越高。出乎我意料的是,灵枢浮在一个有着玫瑰色斑纹的大个儿海螺车边上,笑着向我们挥手。我拉着北斗游向他,睁大眼睛看着那两只美丽的动物。它们优雅的曲线上淌动着月华般的银芒,黑眼睛显得灵动而无辜。我试探着把手放在其中一只的脑袋上,滑溜溜的,它乖巧地蹭了蹭,发出吱吱的叫声。海豚,多么神奇的动物!“灵枢!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还有车?”灵枢得意一笑,“哼,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第13章我把北斗介绍给灵枢,他却笑笑,“我知道他。”差点忘了灵枢刚毕业一年,也就比北斗大一岁,在唱月苑必定是听说过他的。灵枢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你怎么跟他跑到一块儿去了?”我说,“你怎么也这么说……”灵枢戳戳我脑门,“到时候丢了饭碗别来找我。”“海神真有这么大能耐?说赶谁就赶谁?”“虽然他目前还没做过这种事儿,不过只要他想,就绝对没问题。”“为什么阿?”就因为他是海神?老子还是玉皇大帝呢!灵枢钩起嘴角,笑容里竟然有几分冷淡,“因为他是海神,是唯一愿意庇护鲛人的神明。”海螺车厢的内部很宽敞,三个人坐在里面也不会觉得挤,座位上铺着用暗红色鲛绡缝制的垫子,触感柔软舒适。车夫在外面发出一声锐利的唿哨,仿佛是在模仿海豚的叫声,车厢震动一下,开始平稳地向前滑行。我趴在窗口,望着外面容纳着世界的深蓝,几只半透明的水母悠闲地摇晃着触手。行了一会儿,前方不远处渐渐出现一个深沉巨大的黑影,同时一阵高亢而纤细的声音遥遥传来,缓缓回荡着,仿佛是海洋迷蒙的歌声。我揪住灵枢的领子,另一只手指着窗外,“鲸鱼鲸鱼!!!”“咳咳……知……道……放开……!”车身正缓缓经过它旁边,它的眼睛很小,也就西瓜那么大,迷迷糊糊没睡醒似的,身体巨大得跟泰坦尼克号一样,动作缓慢非常。“别一幅没见过鲸鱼的样子行么……”灵枢再次嫌弃我。我确实没见过鲸鱼阿。北斗幽幽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海螺车掠过互人城,一路上窗外尽是摇曳的海藻,盛开的海葵,缤纷的礁石与珊瑚,鱼群无声地穿梭在植物间,几只海蟹探了一下头,又缩回石缝中。郊外没有互人城的热闹,却有着陆地上找不到的安宁静寂。我第一次处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大家都不说话,却也没有尴尬之感。但当我真正在这安宁中平静下来,却听到了另外的一些声音,另外一些平时似乎没有听过的声音,似有似无,渺渺茫茫。海藻舒展纤长的叶子时,会发出轻柔的叹息,顺着水波缓缓荡漾;海葵会随着潮水轻舞,唱着细微却诱惑的歌谣,然后鱼儿就会钻进去,在花瓣间惬意地打盹,鼾声均匀而安恬。大一些的鱼会吐出晶莹的泡泡,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没有生命的珊瑚或礁石也时常在被海水轻抚时,发出“沙沙”的叫喊。这些没有规则的声音,牵住了我的全部感官,我着了魔一般听着,仿佛能听见海洋灵魂的呼啸。渐渐,一股奇异的感觉从腹部升起,如同一道旋转的激流,一路攀升,荡涤过五脏六腑,在体内激出一圈圈的回声。它们叫嚣着,澎湃着,冲向我的喉际,却在最后关头被卡住。我双手捂住喉咙,有个东西堵在那里,怎么也动不了,我感觉喘不了气,难过得像要死了一样。“你怎么了?”灵枢注意到我的异状。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地喘息,好不容易才把不适的感觉压了下去,“没事儿,有点儿胸闷。”“好好的怎么会胸闷的?”我耸耸肩。北斗正一脸焦虑地看着我,我笑笑,说:“没事啦!屁大点事儿!”他俩见我活蹦乱跳的也就不再说话。又走了一会儿,灵枢突然问,“给你的书看了没?”我说,“你说听螺之术?”灵枢点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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