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啊,老二已经派走了。老三在朝中负责政务,脱不开身,其他皇子都不在京中,剩下唯一一个不成气候的老七,一则是皇帝的宝贝疙瘩,自然不舍得往外送,二来,当真把他派出去,也实在是没法子胜任。 六皇子心思转了好几圈,抬眸对上天澋曜笑里藏刀的模样,很是无奈,俯身一拜:“儿臣明白,凉城之事,便交予儿臣去办吧!” 满意地笑了笑,天澋曜缓和声音道:“守凉城,朕拨给你精兵,便是送死。所以,朕不派军队,缺人,你自己到军营此等军里去挑,上限三千。至于将领,除去龙家军,其他也随你选。这件事——朕便交予你了。再有尔雅那里,熠儿你去跟他说,朕的话,他怕是只有推辞吧!” 这算什么!天澋曜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这不是摆明了刁难老六吗? 天铭泱抬眸注视着天澋曜,对方回应一个笑,颇有些毛骨悚然的笑。 这……他分明是故意在搓老六的锐气啊!一边打压,一边也是试人。如此苛刻的条件,便是因着老六和尔雅采取韬光养晦的策略,不显山露水,他便把他们逼入死路,倒要看看这两人,有什么样的实力! 老奸巨猾——此话,果然不假! 一时之间,这御书房里所有的人,都因为父皇今日这几句一半是商议,一半是警告似的话,脊背微微发凉。天澋曜见威慑得差不多了,便也不想再多耽搁,直接换来传令的太监:“传朕旨意,龙延澈将军,率龙家精锐三万,即日起出征楚池!” 说着,又朝向几个儿子:“璜儿,熠儿,你们先不急着走,朕为你们设送行宴,三日之后,朕送你们出京!” 话音一落,得了皇命。为得皇命的纷纷行礼,皇帝挥挥手,放行。 天铭泱正欲随着几个皇子鱼贯而出,却听得天澋曜唤住自己:“倾卿,你留下。” 眉头一皱,心里抓挠,毕竟现在翎鸢还下落不明,老二老三走了,自己没走,那不就是给了他们处理翎鸢的时间! 然而,皇命难违,他也只得硬着头皮留住脚步,眼睁睁看着几个皇子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野里。 “倾卿,过来。”天澋曜看着这孩子一副不甚情愿的样子,也不恼,只是笑笑,朝他招招手,方才帝王的气势,一时间淡去,判若两人。 “父皇可是有什么事吩咐儿臣?”心里不快,语气也便糟糕了去,天铭泱说得客气,抬眸之际,就看见天澋曜的脸色慢慢阴沉了下来。 算了,惹毛了他,自己就别想走了! 面色瞬间柔和起来,天铭泱对着天澋曜漾起一个笑,然后走了过去。 “倾卿今日,倒是让朕刮目相看了,句句合朕心意,你说,想要什么赏赐?”看着天铭泱过来了,天澋曜也不拉着脸了,笑得很是温和,问道。 有赏赐?自然不能浪费了机会! 天铭泱心里偷笑,脸上倒是平淡:“为父皇分忧,是我分内的事,谈不上赏赐……” 当—— 弯起食指,天澋曜敲了一下天铭泱的脑门,笑道:“还跟朕装?” 吃痛撇撇嘴,天铭泱嘟囔道:“如果父皇非要赏赐……不如赐给儿臣……一块免死金牌什么的?” “你觉得你很容易做让朕杀你的事吗?”天澋曜皱起眉,有些哭笑不得。 没说话,天铭泱心想,你要知道我是个穿越到你儿子身上的妖怪,还知道我收留了个睦南太子,再加上蜃楼什么的……你不杀我才有鬼! “朕倒是觉得,该给你个免打金牌,估计以后,少不了想打你!”笑眼弯弯,天澋曜语带调侃。 “那便两个都要吧!反正父皇说过的话,不好反悔!”此话一出,天铭泱觉得自己当真挺不要脸的。 “你啊——”天澋曜站起来,给了天铭泱一个暴栗:“要不是担心你的伤还没好!朕现在就想打你一顿!” 啪—— 一个象征性的巴掌打在屁股上,不疼,却让天铭泱一个激灵。 “行了,朕答应你了。是不是以后,就更有恃无恐了?” “儿臣不敢。”稍稍退了两步,却被天澋曜抓住手腕,天铭泱因着刚才那个巴掌心里烦闷,只觉被抓住手腕的地方都有些燥热起来。 “今日朕让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菜,留下来陪朕用膳吧!”天澋曜倒是对天铭泱的别扭毫不介意,拉着他的手,笑道。 竟然还要留下吃饭! 天铭泱颇为不情愿,又不能说府里有事,只好推辞道:“我今天身体不大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了。承蒙父皇好意……” 话还没说完,手腕忽的一紧,整个人就被天澋曜拽过去,直接靠在他怀里:“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哪里不舒服,朕让白凤来给你看看……” “呃……”天铭泱脸上有些僵硬,现在发现说错了话,还能不能收回…… 自知这时候是挣脱不开了,天铭泱由着天澋曜拉扯,辩解道:“不用,没什么大事,不麻烦白叔了,否则还要被他骂……嗯,我只是有点头疼,可能缺觉了吧,睡一觉就好了……” “是么?既然不舒服,就不要回去了,路上折腾,再恶化了。你就在朕这里睡,朕也放心。” “不必了……父皇还有正事要忙……” “刚刚不是忙完了?” “可是……” “倾卿你当真是不舒服吗?”天澋曜忽而冷下声音,抓着天铭泱的胳膊问道:“从一开始,你就一直神思游离的,就这么想回府?府里到底有什么如此吸引着你,连片刻离开也不舍得了?” “……”一时无语,天铭泱垂着头,这个时候,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己是扯谎:“我,当真是头疼。” “还跟朕撒谎!” 手腕倏忽一紧,天铭泱疼得皱了一下眉。天澋曜脸上拢了一层薄怒,眸子里都裹了寒霜,唇线绷起,冷冷道:“头疼?朕看你刚刚不还生龙活虎,目光如炬的!这么一会儿就头疼了?你是当真头疼,还是根本不愿意在朕面前多留一分?” “父皇既然不肯相信我,我如何回答还重要吗?”天铭泱倔强地与天澋曜对视,眸光冷淡:“父皇说我撒谎,便是撒谎,父皇说我头不疼,便是不疼了——皇命难违,父皇只消一个旨意,我是去是留,还不都好说!” 讥诮而疏远的语气,有如利刺,天澋曜手指颓然一松,继而隐含怒意地凝视着天铭泱,久久,终是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倾卿,你知道朕不想用身份压着你。” 今生为王,便自此弃了儿女情长,而宫墙凄冷,因此,唯一可以拥抱的温软才显得弥足珍贵。宠爱一个人如斯,忍让一个人如斯,便也是因为,望眼朝歌,唯独一个他,是不是把自己当做皇帝奉承敬怕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