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傻丫头,干吗见我就哭,我又不欠你钱。“焦旸,你可不可以原谅我一次,就一次,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我把自己蜷缩起来。她哭着抬头看我,“不行?你有了新的女孩?”“你那网友呢?”我答非所问。“错了,一切都错了,”周黎飞快地摇头,辫子散开,她乱七八糟地嘀咕着,等我发现不对劲时,她的指尖,已经在自己的手腕上挖了深深的印子,甚至有血冒出来,我惊恐地拦着她,她茫然的神情,完全是在无意地残害自身,“焦旸,我们不分手了,好不好。”我想把自己蜷缩起来,我是孬种,我窝囊,可是没有余地,我看着周黎空洞的眼神和她手腕上的血痕,我知道我是她的救命稻草。我又看地上,有小蚂蚁碌碌行走,一黏脚,我就残杀了生命,多么不由己。我说,好,我带你回家吃饭。站起身,我牵着她的手,往家走。我爸妈见我回来,吓一跳,直埋怨我怎么不早说一声,也好准备些菜,我说甭了,明一早就得走,训练忙得很,请不出假。周黎乖巧的坐着,一声不吭,偶尔弯弯嘴角。我爸妈对视一眼,笑得颇有深意,这才对,是该回来陪陪小黎,别上了两次电视就鼻孔朝天了。吃完饭,把周黎送回家。我独自在街上晃荡。月上枝头,已经是完全的夜了。手机响起来,我知道是谁。——你可记得回来,我等着,咱俩今晚有约。我直接按了红色键。几乎是立刻,铃声又响,我甚至能想象出臧关陌先是疑惑然后着急最终暴跳如雷的样子。我再按。又响。我再按。又响,我不按了,听着,响了几乎有天荒地老那么久,那头终于放弃,完全沉默。——你可记得回来,我等着,咱俩今晚有约。对不起,爽约了。我在路牙边坐下。这会儿只有我一人,终于可以把自己蜷缩起来。对不起,爽约了,对不起,不是故意骗你,对不起。我把自己蜷缩起来。伸手捂住心口,那里疼得就像有血冒出来。————次日,我带着周黎一起上路。那丫头茫茫然的样子,我实在不放心,带她去市区玩两天,放在身边好照应。双方父母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只当小两口甜的蜜里调油着呢,我爸甚至在我刷牙时,守在身边,大声发表了一番演讲,言辞激昂,感情丰富,引经据典,中心思想是抵制婚前性行为。要搁以前,我准故意摆出流氓嘴脸,逗老爷子玩,可现在,没心思。长途车开到市区,一时半会找不到旅馆落脚。没辙,只能去宿舍将就,“黎,你睡我屋,我睡客厅。”那丫头一听还有别人,犹疑的摇头。我心说我更别扭呢,可一时半会儿,去哪儿找便宜又好住的地方。一阶阶攀上楼梯,在走道口,我深呼吸,刚摸出钥匙,房门立即从内被打开。臧关陌满头乱发,急躁地冲出来,“焦焦,你去哪儿了,怎么一整夜……”话没说完,他拧着眉头看我身后的女孩子,周黎礼貌的微笑,“你好,我是周黎。”“周什么?”臧关陌的表情变得有些凶狠,一把推开我,巴着门,死死打量。“……周,黎。”丫头有点错讹。“周黎?你就周黎啊?”臧关陌嘴角勾起冷笑,“分手了吧?”周黎脸色唰的死白,略带神经质的恐慌着,转头看我,我咬牙,心说全都凑一块儿添乱了。“别胡说,这么好的老婆怎么能分手。”我勉强挤出笑,臧关陌随惊讶转为愤怒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凛凛地扎过来,我推着周黎往里走,“他开玩笑呢。”门在身后“咣”的关上。我替周黎把东西放进柜子,她奇怪地问,焦旸你床上怎么没枕头。我一抹额头,冷汗直掉,说我去客厅找找看,扔沙发上了吧。转出房门,就看见臧关陌阴沉沉地靠在墙上,手上举着枕头,脸色难看凶恶,演鬼片不用化妆。我垂下眼睑,接过枕头走回屋里。周黎的东西不多,没一会儿就布置整齐,丫头不停掩嘴打哈欠,眼下面一大片黑色,估计这两天没怎么睡。“休息会儿吧,醒了带你去吃饭。”我从屋外关上门,刚转身,就被臧关陌凶横地勒住胳膊,钳制在身后,他用另一只手死命推我,力气很大,感受得到清晰的怒意。我犹如战俘,被推到他那间屋子,他抬起脚后跟,踢上房门,我挣扎地回头,脸孔转到一半,就被他狠狠一巴掌扇过来,博命一般,我压根站不住,踉跄地往前跌,摔在床上。他压上来,残暴地抓住我下巴,“疼不疼?”我摇头,我必须冷酷。我说,“臧关陌,你放手,我觉得挺累的。”他一个耳光打得我嘴角咽开血,“累?你这会儿觉得累?你昨晚跟你老婆快活累了?我通宵没睡我活该是不是,我不累!”我擦擦嘴角,血腥味弥漫,既然要死,就痛快点,下刀要狠,越是犹疑越撕扯伤口,缝都缝不上,“臧关陌,我要回头。”“不准。”他俩眼血红。“谁能为你不顾世俗,你去让谁不准。我是俗人,我孬种,我怕爸妈老了没孙子抱。”我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奇怪了,嘴角的血明明已经擦去,怎么还像在流。他不可置信地看我,“……你说过你不怕。”“一时头昏。”“……你说过你不怕。”他的声音像硬币划过砺石路。“…………”我拱起膝盖,用力踢开他,转身把头埋进被褥。他摔坐在地上,茫茫的,像第一次被抢去糖果的孩子。两人都不说话,良久的沉默,我闻到泪水的味道,我不知道究竟是谁哭了,或者两人都哭了,不发出声音的流眼泪。“焦旸……你行,你行,”终于,他开口,声音颤抖的几乎听不清,“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再接近,为什么不早点全身而退,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在乎世俗你要娶妻生子,在一切还是暧昧的玩笑时,在我依然不相信爱的时候,在情况还没变成这样之前。”我想赖皮的笑,可以找到很多理由,比如没得到所以费尽心机,比如回家看到双亲我悬崖勒马,比如……可我根本不敢开口,我怕眼泪从每个地方奔涌而出。“你是不是觉得我天生就不会受伤害?”他笑得浑身发抖。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人像沉在海里的舟,进退两难,应该冷酷的离开,可是被褥上有他的气息,我舍不得。臧关陌突然唱起歌,他的嗓子很哑,灌了唱片会被索赔精神虐待费,我却贪婪的听着。他唱when a woman loves a man,——when the stars in her eyes, and the sun is in her smile.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