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拿来了,男人却未即刻给他穿上,而是抱他进了浴桶,仔细地清洗干净他身体每一寸角落,替他几处伤口上了药,才帮他穿戴整齐,搂着他一齐睡到床上。元烈以为男人接下去就会跟他交欢,但一直等了很久,男人都没有做出任何让他惊惧的举动,他紧绷的身体徐徐放松下来,在男人的臂弯睡着了。听着元烈轻弱的呼吸,黄泉唇瓣轻轻贴上元烈牙痕累累的嘴唇,眼泪再一次湿了枕。怀里的人,是东丹天极的弟弟又如何?他憎恨东丹天极又如何?什么也比不上抓紧这个被他伤得遍体鳞伤的人更重要,让元烈重新对他笑,追着他跑更重要……为什么以前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只知道恨。究竟是恨天极欺骗他?恨自己忘不了那个欺骗他的人?还是恨自己怎么会喜欢上天极的弟弟?连他自己都没有分清楚过,可是现在,他什么也不想去追究,只想抱住怀里的人,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浮木那样牢牢抱紧不放。倘若连怀里的人也失去,他大概也就什么都没有了……天未亮,黄泉就被怀里元烈急促的喘息惊醒。“……醉……醉梦……给我醉……梦……”扼着自己脖子,元烈身子剧烈扭动抽搐着,黑发全然汗湿,汗水和泪水糊了整张脸:“……给我……”忽然揪住身边男人衣衫,摸索着吻他的脸:“求求你……给我……你也应该是黄泉路的杀手,该有醉梦的……你给我啊,恩公……”黄泉紧按住他几近痉挛的手脚,见元烈痛苦不堪的样子,他亦如有万蚁噬心,但若真让元烈继续服食醉梦,无疑饮鸩止渴,最后势会彻底毁了他五官七觉,变成个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连一根小指也动不了的活死人。当下硬起心肠,用力钳制着他乱颤的四肢,对元烈声声嘶哑的哀叫只当未闻。听当初传授这奇药给他的异人言,只要熬过炼狱般的的时刻,以后每次发作时药瘾就会渐渐减弱。虽然他自己至今也未见到有人能成功摆脱醉梦,不过无论如何都要让元烈一试。“……求,求你……恩公……呜呜,救……救我啊……”嗓子已喊哑,元烈面色憋得发青,眼看哭求无济于事,他发疯似地摇头:“放开我,你放开我,放开——”嗓眼突一甜,一口血溅了黄泉满头满脸。黄泉下意识地举袖拭面,手底一松,元烈顿时翻下了榻,连滚带爬往前冲,摸到了门就直奔出去。身体仿佛就要裂开,醉梦!醉梦!!!前方隐约有两个身影映入迷蒙的视线,他一边叫,一边拖着跛腿追上去。“哈,这小子原来在这里!我就说他不可能逃下山去的。”最先见到他的黑衣人得意地瞟了同伴一眼,迎上前,一把抓住元烈头发,狞笑道:“臭婊子,谁给你衣服穿的啊?咦,谁替你松的绑?”“醉梦!给我醉,醉梦。”头皮都似乎要被黑衣人扯掉了,元烈疼得冒出了眼泪,却没有挣扎,反而哆嗦着凭直觉解开黑衣人裤头,捧起尚软垂的腥膻东西就舔弄起来。正自疑惑,下身骤然陷入湿热口腔,黑衣人立即舒服得眯起眼,什么疑问都抛到九霄云外。按着元烈的头,拼命将下身往他嘴里挺。“这小子真他妈的够淫荡,哈哈……”转过了头,向后面的同伴嬉笑,却见同伴戳着指,一脸惊恐欲绝地望着他身后。?!黑衣人回头,迎面一张宛如修罗煞气嚣天的凌厉丽容——主人?这是他脑海里最后闪过的一个念头!紧跟着,他的头就飞了出去,甚至还看见血柱从他自己光秃秃的脖子里飚上半空。收掌入袖,黄泉酷寒似冰的眼神掠过边上那个抖如筛糠的黑衣人,抱起仍在不停扭动嚎叫的元烈,一步一步,缓缓走回。一直看着石屋大门在黄泉身后关起,黑衣人如弦绷紧的身体才松弛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心尽是冷汗——原来,原来这小子在主人心里是如此重要!看着那脖子还在汩汩冒血的同伴尸体,他浑身发寒,似乎瞧见了自己的下场:黄泉路里,除了千山公子,谁不曾碰过元烈?“……救,救我……啊……”无法言语、难以形容的灭顶痛楚在体内冲撞,像要把他的五脏六腑统统撕烂捣碎。元烈紧紧拧着榻边黄泉的衣袖,涕泪齐流:“求求你……给我啊……嗬啊……”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哀求钻刺着黄泉耳廓,凌迟他的神经,心颤栗着,一点一点沉进了深不见底的无奈与悲哀。药丸送到了元烈嘴边,黄泉深深阖上眼帘,泪水潸潸滑过面颊,无声无息地滴落尘埃。风箱般的喘气声终于徐徐平复,元烈带点畏惧却又像忍不住要汲取温暖似地瑟缩着蜷进黄泉胸前,哑着嗓子:“……恩公,你真的是好人,不像他们,要我,要我用身体来换醉梦……不,不会来羞辱讥笑我。”“如果……他能有你十分之一的好,我死,死都甘心了……”尝着不知不觉间流经嘴角的咸涩水珠,喃喃低唤。“……黄泉……黄……泉……”听着元烈低低的呼唤,黄泉已流不出泪,抬手拭去元烈挂在下颚的泪滴。微微颤了一下,元烈也就不再似先前畏缩,试探着伸出双臂抓住黄泉背心衣裳,脸贴着黄泉胸膛,享受着这一刻如置身梦境的安宁。这个突如其来的恩公,真的非常温柔,叫他几乎不敢相信黄泉路还会有这么的人存在,是新来的吧。不过也很幸运,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在那些野兽般的男人胯下扭动呻吟,喝下连他内脏都会因之腐烂的腥臭体液。绝对不能放开手,这个高高的男人已经是他将到尽头的生命里最后一点依靠了。细瘦的手指加大了力道,抱紧黄泉。呼吸到的男人体味很清爽,仿佛带着点水的清香……怎么可能?……苦涩地牵动一下嘴角,为自己时至今日还眷恋着那一个人的味道而悲哀。却还是深深长长地又吸了一口——被醉梦日夜侵蚀着,过不了多久,他的嗅觉也会急遽衰退,届时即使想再闻多一缕相似的水香,也没机会了罢。就在那温暖起伏的胸怀里,昏昏然又睡着了。日起日落,元烈也时昏时醒。永远是在黄泉的怀里被醉梦催醒,上演着痛苦哭嚎的惨剧,黄泉一次又一次地狠起心肠,甚至还点了他的穴道,但元烈满脸青紫扭曲、涕泪横流的模样最后总是挫败了他的决心,一回回地掏出醉梦,换得元烈片刻安静。也只有在他平静的时候,黄泉才能喂他吃下一点东西。被捆绑月余,元烈双臂血脉几近枯竭,虽经黄泉每天推拿过血,仍只能做些简单的弯伸动作。手指连个碗也拿不稳。黄泉往往一边喂食,一边就会掉泪。元烈的表情却很满足,似乎只要躲进黄泉怀里就已是他的方寸天地,什么风雨也再惊不到他。他总是静静地环住黄泉的腰,眼睛始终如蒙了一层雾气,睁得大大的,但黄泉知道,他其实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因为有几次他趁元烈睡着时出去做些粥点,回房总见元烈佝偻着身子在榻上摸索,一脸被遗弃的惶恐和脆弱,小小声地啜泣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