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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未名张大了嘴,想问,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申教主是在我面前自绝经脉而亡的。他要我转告你,他应承过为你做三件事,绝不会食言,所以只能自尽,替你达成最后一个心愿,只望你今后不再恨他。」苏未名说着,声音也逐渐激动起来,追问道:「哥哥,到底你要申教主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竟把他逼死了?」苏未名仍是一副近乎呆滞的表情,倏忽放开苏幕遮,闪身奔出门外。「哥哥!」苏幕遮焦急地追了出去。屋外大雪纷飞,远近树木屋宇,天地江河尽染白,空寂如旷野。苏未名顿住了脚步,想怆然泪下,可眼窝干涩到疼痛,流不出任何东西。整个人,也似乎由里而外都被掏空了。风雪吹上身,透骨的凉。他活着,那个填补起他半生空白的人却永远从他生命中消失了。从此再无人和他生死与共,与他月夜对酌,静静听他弹琴……总是要等失去才知道珍惜,但即便懊悔透顶,也已改变不了什么。双膝再也承受不住沉重的悲哀,他慢慢地跪倒在雪地里,用金剑支撑住自己就快不支瘫软的身躯。不远处的雪地上,堆着个憨态可掬的高大雪人,正面对着他,上扬的嘴角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哥……」苏幕遮也半跪在兄长身边,黯然道:「你说申教主对我有非分之想,可他临终前说,他心底真正喜爱的人,其实是你。哥哥你一直都不知道吗?」知道又如何?难道就能令申无梦起死回生了?苏未名握剑的手臂连带全身都在风雪中颤抖。飞上鬓角的雪花很快就被体温融化成水,缓慢流下,宛若泪痕。苏幕遮震惊地看着兄长比积雪更惨淡的脸,试探着问道:「哥哥,你也喜欢他,是不是?」苏未名紧抿薄唇,雪地里,渐渐滴落零星几点血迹──他的唇,已被自己咬破。「哥哥……」苏幕遮面现不忍,揽住兄长冰凉的身体,硬将他从雪地中拉起身。「回屋里去吧。」苏未名摇头,只定定地锁住苏幕遮的目光,嘶声问:「他的尸体呢?在哪里?」「申教主要我将他化骨成灰,撒在默林里。」「你真的照做了?!」苏未名急怒攻心,眼角都隐约起了血丝。苏幕遮忙道:「哥哥你别着急!我只将他入殓了停放在小筑,并没有损伤他的遗体。」他端详着兄长凄切的神色,叹道:「哥哥,你真的那么在乎申教主吗?你若是心中难受,就说出来罢,别藏在心里折磨自己。我是你弟弟,不会笑话你的。」苏未名对弟弟看了半晌,移目望向苍莽飘雪的天地。发颤的身躯逐渐停止抖动,猛地恨恨地道:「走开!」奋力推开苏幕遮,扬手挥剑。苏幕遮大吃一惊,以为兄长一时想不开竟要挥剑自刎,刚要出手拦阻,却见苏未名剑气激扬,势如金虹,斩开连天雪幕,连人带剑直劈向前方那个雪人。他面色剧变,疾呼:「不要,哥!──」「给我滚出来!」苏未名怒吼声中,那臃肿高大的雪人四分五裂。一抹紫影自飞溅的白雪中蹿出,凌空腾跃,闪避着惊人剑气,却因左肋伤口牵痛,身法略有缓滞,没能躲开苏未名随之而来的一脚,下身被踢了个正着。「唔……」申无梦踉跄落地,绮丽的脸容也不禁有些扭曲了,百忙中伸指,夹住了刺向他喉头的金剑,对怒气冲天的苏未名苦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躲在里面?」「哥,有话慢说,先别动手!」苏幕遮跃近,一把拉住兄长,悄然抹了把冷汗。眼看一场戏演得好好的,就快诱逼兄长掏出心底话来,怎地突然就被兄长看出了破绽?!「幕遮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居然跟这混蛋一鼻孔出气,串通起来骗我!」害他一开始信以为真,伤心欲绝。苏未名越想越气,冲着两人咆哮道:「你们当我是傻子啊!这雪人附近只有成年人的脚印,难道会是祭神峰上的大人吃饱了闲着发慌,学小孩子堆雪人玩?申无梦,你装个雪人,看着我为你难过,你很得意么?还有你,幕遮!我早就说过你不会骗人。瞧你说话时眼神躲躲闪闪的,分明心里有鬼,还想来套我的话?!」苏幕遮汗颜,讷讷道:「哥,我也是想帮你……」「你这明明是在帮他!」苏未名气结,又不能真个对自家亲弟弟穷追猛打,一肚皮的怒火全喷到了申无梦头上。他一掌击出,逼得申无梦松开金剑,更不打话,振腕挥出千重剑影,招招指向男人要害。申无梦自知理亏,压根不敢还手,免得火上浇油,只能左支右绌躲得狼狈,边后退边道:「未名,是我错了,可我真的是不想失去你,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未名,你听我说……」「还狡辩!」苏未名火冒三丈,提剑狂砍乱劈,一路震塌了周围好几间屋舍,在申无梦身后紧追不舍。苏幕遮根本插不上话,目送两人遁入雪幕之中,他摇头又叹气。兄长向来脾气暴烈,行事冲动,可像今天这么大火气,却是从所未见,看来申教主这次有得苦头吃了。不过兄长既然有力气喊打喊杀,可见悲郁之情已大减。他陪着申教主演了这出苦肉计,总算没白费。他最怕的,就是兄长将所有痛楚尽数锁在心里,一个人默默背负到老。苏幕遮微笑,轻掸去头发衣服上沾到的雪花,飘然返回自己的客舍。这边屋顶上坐着的一黑一灰两条人影已几近石化。隔了好一会,衣胜寒终于长长吐出屏了许久的一口气,咂舌道:「师尊他居然喜欢这种火暴性子的,真是眼光独到啊……唉,师祭神,我看你这祭神峰也要被那苏大公子给拆了。」他替师尊和师祭神默哀了一下,又沾沾自喜道:「还是我家醉秋最温柔明事理。当初看到我‘死’了,他再伤心,也不曾拿你的屋子出气。」师祭神微耸了耸灰眉,嗤之以鼻。「他明事理?那当初也不会来劫我的寿礼了。有你事后替他放火烧屋泄愤,还不够么?」衣胜寒一正脸色,纠正道:「那是我自己的意思,跟醉秋没有半点干系,你可不准冤枉他。」师祭神懒得与他争论,气定神闲地朝衣胜寒伸出手。「之前的事我也不想追究,这次毁了多少间屋子,自然还是你拿银两来重建。」「为什么又找我要银子?」衣胜寒抱起双臂,摆明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笑得狡诈。「房子是苏大公子拆的,你找师尊要银两去。」「要师尊装死使苦肉计,难道不是你出的馊主意么?你才是始作俑者。」衣胜寒理直气壮地道:「我怎么知道苏大公子这么精明不好骗?」言毕一展衣袖,身法曼妙地跃下屋顶,踏雪飞行,朗声笑道:「我可不想被师尊回头迁怒,就先带醉秋告辞了。」师祭神默然独坐在风雪中,凝望着衣胜寒越来越遥远模糊的背影,直至消失,他终是慢慢地把视线转向漫天寂寞飞雪,逸出声轻叹,散入风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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