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梦仙藤的名字是如此由来。雷海城也为留字人字里行间的悲恸哀绝发了阵呆,突然听到身后脚步声上楼。他回头,公子雪手持数片梦仙藤叶,朝他走来。雷海城一凛,流连书中不知时光流逝,居然已在宫中过了十天。公子雪瞥见雷海城手里的小册子,微摇头:ldquo你也看到了这个?没用。那几个字根本看不清。我翻过所有藏书,也找不到类似记载,只有几本医书有记用叶汁缓解毒性。rdquo雷海城大失所望,丢下了册子,苦笑道:ldquo这人写了解救办法,却弄脏了最关键的字,比不写还糟糕。rdquo公子雪俯身拾起册子,装进木匣,才缓缓道:ldquo这是西岐开国帝君原氏太宗的手札。据说太宗写完手札后便呕血成升,临终前立下遗训要后世子孙务必看护好梦仙藤以缅怀那位仙卿。rdquo怪不得西岐皇室要把梦仙藤这种害人的东西当宝贝藏着。雷海城作声不得,接过了公子雪递来的叶子,见他要走,急忙叫住。ldquo这个,你上次在地道里中了4的暗算,现在伤都痊愈了么?rdquo他本来想为那天的失言向公子雪致歉,话到嘴边又觉得孤傲如公子雪必然不会喜欢施舍般的事后道歉,多半又会来一句ldquo与你无关rdquo,便改了口。公子雪似乎怔了怔,随即微笑:ldquo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这事,不会问。rdquo雷海城语塞。ldquo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rdquo公子雪凝视雷海城愧疚神情,忽然又笑笑,竟破天荒地带上三分狡黠。ldquo你若真觉得过意不去,就让我吻上一吻做补偿mdashmdashrdquoldquo咳!rdquo雷海城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横竖看公子雪都不像挟恩图报的人。却见公子雪说完已拾级而下,仅留下一声笑叹。ldquo说笑而已,你不必当真。雷海城,我公子雪再不济,也不需要虚情假意。rdquo两扇沉重的石门将他的叹息隔断在外。雷海城心头百味交杂,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摇摇头,转动着手里的梦仙藤叶。看来要从藏书中寻找解救之法,此路行不通。而所谓叶汁能压制毒性,以雷海城的理解,原理等同于持续吸毒。饮鸩止渴的结果只会让梦蛰的毒性越积越深,彻底变成个瘾君子。他苦笑着,闭目长长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将几片梦仙藤叶凑上案头烛焰。火苗立刻吞噬了叶子。他看着叶子化为黑烟灰烬,翻腕取出枚铁刺,摆上黑石书案。锋利的刺尖,在青焰下流转着冰冷寒芒。再强烈的毒瘾,只要意志和克制力足够坚定,熬过最艰难的阶段,总有戒除的希望。就权当这藏书阁是戒毒所罢,遗憾的是,没有现代的药物和医疗器械等辅助工具。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天靖时用的老办法mdashmdash靠肉体的痛觉来保持清醒。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成功,或许没等到那一天,他已经被梦蛰夺走了理智沦为疯子,但总胜过坐以待毙。他不想,自己的余生,就被这根见鬼的藤禁锢束缚。那样活着,与死亡又有什么区别?第70章蝉声消匿,青叶飘黄。凉风萧瑟自窗外吹来,拂动着案上书卷。雷海城揉揉眉心,拉了拉身上秋衣。终日沉溺在书海里,光阴快得出乎意料。等他偶然一朝发觉窗外遍地铺满细碎落叶时,已是深秋。这几个月来,他没有踏出藏书阁一步。e自从那晚打定主意要靠意志对抗梦蛰,他就将自己幽闭在藏书阁中,尽量减少与外人接触的机会,免得毒发时被人发现,传到公子雪耳中。数月下来,梦蛰时有发作,他每次都用铁刺力扎自己的胳膊、大腿helliphellip拼命与幻觉作争斗。身上伤痕又添了不少。为防人多眼杂,他找借口将为他诵读释疑书典的文书官回绝了,还勒令阁中那几个仆役非经他传召不得近身,沐浴洗衣都由自己亲手包揽,倒没在仆役面前露出破绽。公子雪仍是十天一访,为雷海城送来梦仙藤叶。虽然见雷海城形容憔悴,也只道雷海城日夜查阅群书,太过疲劳所致,命御厨做了些药膳天天送到藏书阁给他调理身体,叫雷海城心下益发歉疚。每回从公子雪手里接过梦仙藤叶,看到那双淡漠眼里露出欣慰,他总觉得自己在欺骗公子雪。再想想以公子雪的强硬,肯定不会同意他拿性命与梦蛰作赌,他只能将其蒙在鼓里。好在公子雪即使来藏书阁,逗留时间也不长。入秋后,更是行色匆匆,眉宇间隐蕴心事。雷海城鲜见公子雪有担忧的时候,最近一次好奇问起,公子雪却淡然回了句;ldquo西岐国事,你不用过问。rdquo,把雷海城噎得无言以对。他知道公子雪是恪守毒誓,不让他卷入天下风云,因而不愿他与西岐政局扯上任何关系。用心不错,但也做得过火了些。非但公子雪缄口不提外界局势,连藏书阁里几个仆役也似乎受了公子雪警告,雷海城想跟他们打听一二,那几个仆役齐齐摇头,成了闷葫芦。雷海城好气又好笑,最终只得作罢。叹口气,起身走到窗边。碧蓝长天下黄叶飘摇,徐徐掠过眼前mdashmdash那株栀子花树,是否也已花叶零落,满庭葳蕤?helliphellip他给天靖六属国定下的一月之期早过,六属国究竟有没有如期归附?还有符青凤的那瓶春眠已经入了他的肚,明周却拿什么去跟风陵使臣交代?helliphellip算了,多想也没用。明周虽然还嫩,但有冷玄在幕后运筹帷幄,应该不难应付那个荆夫。正神游天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凝目一看,四五个武将装束的男子正议论着朝藏书阁这边走来。这几人年纪有老有少,待雷海城看清中间一人面目,眼角不禁猛跳了跳。那人身材魁梧,眉眼轮廓深刻俊挺,气势逼人。要不是年逾四旬,留着髭须,嗓音也比湛飞阳略显苍老,雷海城简直以为湛飞阳复活了。ldquo这次出兵于我西岐无半分好处,诸位大人刚才在朝上为何不劝谏皇上?rdquo容貌酷似湛飞阳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质问另几人。离他最近的一人皱皱眉,有点无可奈何地道:ldquo这位新皇上的脾气大伙谁也没摸透,万一激怒了皇上,大伙都得遭殃。rdquoldquo难道就任由我西岐将士再去替他人做嫁衣裳?rdquo有个白净面皮的年轻武将立刻反驳。此人似是有些文才,还文绉绉掉了句书包。ldquo也不是完全没好处helliphelliprdquo数人正越争越大声,看到前方藏书阁门口站着个少年,倏地全部噤口。少年身上穿的不是宫中侍从的黑色服饰,那张脸庞虽略显憔悴,依旧俊美精致,更不带丝毫西岐人特有的粗犷线条,明显是异族。中年男子上下打量少年,忽然眼神变了,大声道:ldquo你是天靖的雷海城?!rdquoldquo没错。rdquo雷海城是见了这人与湛飞阳酷似的面容,双脚情不自禁地出了藏书阁。听这人一口道破他来历,也不吃惊。心想冷玄册封他为异姓王时,曾将他的画像到处张贴,自己这张脸早不是什么秘密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