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无觞喉咙里咕哝了一声，但最后什么也没说。三人一时都沉寂下来，只听到屋内火星轻爆，窗外狂风怒号。肉味渐浓，雷海城舀起一大碗蛇羹，送到冷玄身前，笑道：ldquo熟了。趁热吃吧，冷了会有腥气。rdquo幽无觞瞪完雷海城，又瞪冷玄。后者低着头，几缕黑发从额头拂落，遮住了双眼。雷海城已经有滋有味地开始吃起来。冷玄也稳稳地伸出左手，拿起筷子，稳稳地夹住段蛇肉放入口中。每一口，他都嚼得很仔细，很斯文。蛇肉性属温，雷海城吃得又多，睡后不久便热醒，习惯性地一摸身边，却摸了个空。冷玄睡过的地方凹陷着，尚留余温。雷海城登时睡意全消，坐起身。侧耳倾听隔壁，只有幽无觞一人轻微的鼻息声。大概是起夜去了吧？他听着屋外风雪咆哮，拿了冷玄搁在地铺旁的披风，轻轻开门走出。天地一片凄白，冷玄长身挺立，站在离屋子数丈远的一株枯木边。他头发、肩头都已经覆盖上一层薄薄雪花，分明已在雪中站了段时间。黑色的衣袖袍角被大风牵扯着，凌乱飞舞。雷海城望过去，只看到冷玄的侧身。男人没有戴面具，脸色比脚下的雪更苍白，隐约透着惨淡青气。好觉不睡，跑雪里发什么呆？雷海城很想揍冷玄几个爆栗，刚要张嘴喊，却被男人突来的一个举动震住了所有言语。冷玄慢慢地把手指探进嘴里，深深地，抠挖mdashmdashldquohelliphelliprdquo他浑身无声颤栗，撑住枯死的树身，半弯下腰，开始呕吐helliphellip披风飘然落地，雷海城茫然望着前方压抑着声音吐得翻江倒海的男人，思绪尽变空白。ldquo玄兄！rdquo幽无觞的低唤响起，人从窗户里窜出，红衣几个起落，跃到冷玄身边。冷玄一僵，直起腰身，缓缓抹去嘴角污秽，神情一团漠然。ldquo你到底在做什么？rdquo幽无觞尽力压低了嗓门，仍怒气滔天。ldquo明明最怕那玩意儿，你还死撑着吃下去，现在又吐！那小鬼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让你这么纵着他？！rdquoldquo不关他的事helliphelliprdquo冷玄低沉的声音散在风中，几不可闻。幽无觞怒道：ldquo玄兄，你清醒点行不行？你还真相信借尸还魂这种荒唐事？他说自己是千年后的人你就信了？那小鬼根本是在耍你！你mdashmdashrdquo锋寒雪亮的刃尖直抵他咽喉半寸处，映雪生辉。冷玄手持短枪，冷冷道：ldquo你多事。rdquo幽无觞满脸惊怒，难以置信地盯着冷玄，最终惨然一笑：ldquo隔了这么多年，原来你一直还在恨我多事！你要用我送你的兵器来杀我吗？好！动手吧！rdquo冷玄双眸沉黑如墨夜，倏忽收起兵刃，不再看幽无觞。ldquo你别再跟着我！你一路杀进风陵，太过招摇。符青凤必定早查出你的底细。与你同行，连我也会暴露行踪。rdquo幽无觞一张俊脸早扭曲得不成模样，蓦地低吼一声，回屋牵出自己的黑马，飞快跃上马背，狠踢马肚，头也不回地疾驰离去。冷玄慢慢转过身，面对雷海城。惨白的雪花一片接一片，飞过两人之间helliphellip第86章雷海城对冷玄看了良久，发觉自己呼出的气息都已冰凉时，他忽然笑一笑，上前拉起冷玄同样冰凉的手。ldquo有什么，进屋里再说。rdquo火堆就快熄灭，他添上了好几根木条，等屋内的空气重新恢复了温度，才拿下面具，凝视进屋后始终未出声的冷玄。男人衣服上沾到的雪花，正在慢慢消融，形成一滩滩水渍。苍白的面庞被火光照耀着，泛出近似病态的嫣红。整个人，却站得笔挺，如杆千锤百炼的玄铁标枪。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眼前这个男人，可此刻才觉察，自己离冷玄，其实何等遥远helliphellipldquo怕蛇，就别吃。为什么要勉强自己？rdquo他问得很轻柔，嘴角藏不住苦涩。ldquo就因为是我要你吃的，所以哪怕之后再吐出来，你还是要在我面前吃下去？rdquo冷玄薄削的嘴唇紧抿成一线，宛如剑锋。轮廓冷俊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ldquo为什么？helliphelliprdquo雷海城把声音放到了最低，更像是在问自己。ldquo我不是说过，要你别再觉得欠我什么，别因为要补偿我才跟我在一起的吗？rdquo木节在火堆里轻爆着，他等着冷玄说话，可只听到冷玄压抑的呼吸。雷海城笑了，轻轻地道：ldquo你救我，跟我上床，也都是为了补偿我，对吧？rdquo冷玄眉尖跳了跳，唇闭得更紧。雷海城突然觉得心底很冷，不想再追问下去。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冷玄永远都不愿回答他。他沉默了一阵，收拾起自己的行囊，牵出坐骑，打开门。已渐近天明，大雪将天地连成混沌一片。ldquo雷海城，你去哪里？rdquo看到雷海城跨上马，冷玄神情终于出现丝裂缝，跟出门外。ldquo以后的路，我自己走，跟你没关系。rdquo雷海城居高临下看着冷玄，冷冷道：ldquo既然跟我一起让你那么勉强，就算了吧。我不喜欢强人所难。rdquo冷玄面上血色全无，ldquo我没有为难mdashmdashrdquo雷海城嗤笑：ldquo冷玄，你真当我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小鬼？告诉你，身体的反应是最骗不了人的。你被我上的时候，每次都像在熬酷刑，恨不得快点结束解脱。你其实，根本就是在敷衍我。rdquo见冷玄欲言又止，他更响亮地冷笑一声：ldquo你放心，这种事情我不会说出去让你和天靖丢颜面的。rdquo一挥马鞭就要起程，冷玄左手疾伸，抓住雷海城的鞭子，低声道：ldquo你不能走。万一梦蛰的毒性再发作mdashmdashrdquo鞭子猛地从他手里抽走，掌心如火烧灼，辣辣作痛。ldquo我的死活，不用你来管。rdquo雷海城斜睨冷玄，ldquo至于符青凤，我还是会去杀的，你不用担心。rdquo冷玄正对着自己掌心的血痕发愣，闻言猛抬头，定定望住雷海城。ldquo你以为我留你，就是为了要利用你对付符青凤？rdquo雷海城对男人清黑的瞳孔凝注半晌，缓缓拉开个讥诮笑容。ldquo你敢说你从没有想过要利用我吗？rdquo冷玄面如死灰，听见雷海城还在笑。ldquo你那么委屈自己地让我上，处处讨好我，多少想要点回报吧。这道理我懂helliphelliprdquo雷海城看了眼身躯渐渐开始发抖的冷玄，慢悠悠地道：ldquo嫖过妓女，总得付皮肉钱mdashmdashrdquoldquo雷mdashmdash海mdashmdash城mdashmdashrdquo男人嘶哑的怒吼震飞了飘过眼前的雪花。冷玄全身都在抖，再也找不到平素的沉稳、淡定、阴狠、霸气helliphellip双眼死死地瞪着雷海城，仿佛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人。ldquohelliphellip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他遽然反常地放声狂笑，然而眸里的怒火，却在一寸寸地熄灭。倏地旋身，拉了自己的马匹，推开雷海城，纵马飞奔进苍莽旷野。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