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你喜欢的,其实是尘烟。rdquo公子雪眼底血气蓦地里浓重如雾,满头白发无风自动,凌空飞舞。雷海城知道,自己猜对了。一直以来,公子雪对他说过许多不可理喻的话,全都有了解释。说绝不会加害他,绝不许任何人再动他一根头发,只因这是尘烟的身躯。喜欢他,一次次救他,都与他无关,只因公子雪在意的,不是他雷海城,而是这身躯原来的主人。心不停往下坠,原来还对公子雪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希望能打消公子雪荒谬的念头,此刻灰飞烟灭。helliphellipldquo这辈子我没办法爱上你,可你这个好兄弟,我认定了。rdquohelliphellip说这话时,他是真的愧对为他未老先白头的公子雪。那时,公子雪还展颜一笑,对他说ldquo谢了。rdquohelliphellip真是天大的笑话。他闭上了双目,想锁住眼眶里的湿气,用力呼吸,睁眸,静静道:ldquo你lsquo死rsquo于炮火时,我心里对自己发誓说,到死,我都要永远记住你,因为你是我在这世上最好的兄弟和朋友。原千雪,你呢?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在乎过雷海城这个人,一丁半点都没有?rdquo公子雪长发缓缓披落,目光恢复了孤傲,闻言沉默片刻,最终露出个淡淡讥笑。ldquo雷海城,很抱歉。你当我好朋友,可我并不当你是朋友。我原千雪,不需要朋友。rdquo伸手拨开雷海城脑后头发,找到落针的部位,正要下手时,雷海城陡然哈哈一笑,满含嘲讽意味。ldquo原千雪,你以为夺走我的记忆就可以让尘烟的魂魄重新回来了吗?少自欺欺人了!就算我死,你也只能得到个躯壳。呵,你出卖了尘烟,他永远都不会再回到你身边的mdashmdashrdquoldquo住口!rdquo一记清亮的耳光打破宫殿内冰寒空气。血从嘴角渗出,雷海城却依然在笑。公子雪瞪着他,呼吸有点乱,半晌,眼里血气一点点褪去。ldquo等你醒来,什么都记不得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你知道,你是尘烟。rdquo按住雷海城后颈,他不再犹豫,手起针落,三枚银针深深刺进了雷海城发间mdashmdash电击般的麻痹之后,天昏地暗,视线里所有东西都像电脑里的多维空间一样扭曲变形helliphellip一次死亡,原来还不足以弥补他前世的罪孽么?在他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的时候,灵魂再遭放逐helliphellip冷玄还在等着他回去啊helliphellip冷、玄helliphellip少年漂亮的眼睛茫然大睁着,然后,缓缓地,阖上了。对那安静的容颜凝望许久,公子雪抬手替少年抹去唇边挂落的血迹,轻声道:ldquo这次,我绝不会再害你的。rdquo将昏睡中的人抱离座椅,放落床上。解开夜行衣,准备为少年换上睡袍,目光猛然转寒。少年裸露的胸膛上,那朵用刀子刻出来的小小桃花早已落了痂,粉红色的新生嫩肉夹在众多伤疤中,其实并不起眼。反是边上那个ldquo玄rdquo字,因为刻得比较深,疤痕仍残留暗红。指尖在ldquo玄rdquo字上摩挲着,公子雪清秀的眉眼越来越阴沉,指甲忽地一掐,陷入少年肌肤mdashmdash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即使昏迷之中,少年仍发出声惨叫。刻着ldquo玄rdquo字的那一小片皮肤,被公子雪生生剥了下来。第104章血从伤口迅速冒出,流遍少年精瘦胸脯helliphellip公子雪拿了伤药和白布,给少年包扎起伤口。血迹隐隐染在白布上,开出朵淡色血花,正如他初次见到尘烟时,少年身穿白衣,胸口衣服上,同样溅着殷红的血helliphellip那血,却来自别人身上。少年一脸的傲慢,手握皮鞭,狠抽踩在脚底的中年男人,每一鞭都带起串血珠。ldquo抽死你个不长眼的东西!以为小爷是这里卖的啊?敢对小爷动手动脚,你别想再看到明天的太阳了helliphelliprdquo男人已经被抽得皮开肉绽,身体不停抽搐,进气少出气多。他在窗外看着,冷冷地笑了mdashmdash好一只牙尖爪利的小猫。个把月没来,欢梦亭,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货色?没错。他踏足的地方,便是京城艳帜高张的风月场所欢梦亭mdashmdash浮生偷欢,醉里寻梦。不过他却不是效仿那些形形色色的鄙陋男子,脱下白天的伪装,来这里放形浪骸发泄欲望。他来,只为寻觅练功的炉鼎。他天资高,体质其实很弱,本不适宜修习武学,然而他绝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一方面落于人后。循序渐进的正统路子走不通,他转而选择了近乎失传的旁门心法,武功一日千里。为他启蒙武艺的御焰燎也陆续来过数次京城,发现他练得太过邪门,劝戒了几句。他只在心底冷笑mdashmdash何为正?何为邪?阴阳生化,两极轮转,神魔,本属一家。若能翻云覆雨,成就雄图霸业,他就是天理公道,从此睥睨天下,手握苍生,谁又敢在他面前说一个ldquo邪rdquo字?所以,御焰燎的劝告,他听归听,功照练。直到某天,心法的弊端浮出水面。每隔段时日,必须杀人见血,否则心中蛰伏的魔障便会挣脱藩篱,反噬其主。好在京城多的是人。那些流连花街柳巷的寻芳客,龌龊不入流,死不足惜,最合适拿来当祭品。今夜,血里的魔性又开始复苏,催着他来到欢梦亭。绕过大厅,他走向后园的精致雅室,正逐间搜寻着猎物,一阵皮鞭带风声混着叱骂让他经过窗前的脚步稍顿,然后,就看到了那个俊俏又骄傲的少年。神差鬼使地,他飞身跃入室内,迎着少年惊诧的目光,五指如钩,插进男人脖子,力运指尖,吸取完一轮血气才丢开尸体,望向少年。后者脸发白,呆立一旁。他心里正在盘算着要不要杀了这只小猫,少年忽然找回了神智,漂亮的眼眸里尽是赞叹热切,ldquo这是什么武功?好厉害!你能不能教我?rdquo他冷冷地瞪了少年一眼,返身越窗而出,犹听到少年在身后追喊,他几个起落,遁入茫茫黑夜helliphellip公子雪静坐床沿,少年的头枕在他大腿上,仍旧昏迷不醒。挺秀的眉毛因为伤口痛楚紧皱着。他伸指轻抚着少年眉心,自己亦缓慢垂下了眼帘。如果那一夜,他没有去欢梦亭,一切是否都会与现在不同?如果helliphellip他就静如磐石,无声看着沉睡中的少年,看了整整一宿,直至宫灯次第灭,红日满窗,洒上他白发。为少年换上一早缝制好的华丽锦袍,他召人,去请太后和澜王。太后其实就被软禁在侍女起居的小房内,顷刻被带到公子雪面前,见到躺在公子雪膝头昏睡的少年,不禁惊喜交加,却又忌惮公子雪,不敢伸手去碰,嗫嚅道:ldquo言儿他还好吗?rdquoldquo我说过,会还你个好儿子。rdquo公子雪冷然回了一句后,便闭上唇,不再搭理太后。没多久,冷寿峨冠华服,匆匆入内。他正上朝议事,听公子雪遣人召见,哪敢怠慢这煞星,急忙散了朝,三步拼两步赶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