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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凄厉大叫从他身下传出,尖锐的女子嗓音,充满绝望意味。冷玄咦了声,轻咳问道:ldquo金河储君?rdquoldquo对。rdquo叫声入耳,雷海城更证实了自己先前的揣测,可以百分百断定,那被负伤男子护在身下的人便是当初气焰嚣张的金河储君越霄。心头忍不住微震,一国储君居然被人追杀至大漠,这批白衣人究竟是什麽来历?正暗自惊疑,山顶上的白衣人也望见了雷海城一行,箭矢如流星,居高临下竟朝雷海城等人射来。把他们当成寻常了商队,想杀人灭口?雷海城冷笑。翻腕撤出短刀,打落飞近身前的两支箭。耳边ldquo叮当rdquo声不断,余下箭矢亦被柳刃与侍卫们纷纷挡飞。众侍卫都是伶俐之辈,不待下令,就提起弓箭回击,将两个白衣人射落骆驼。山上的白衣人显然受惊不小,起了阵骚动。见雷海城这方人多势众,为首那人掉转骆驼领著属下朝山坡背面逃去,卷起半天黄沙飞尘。雷海城心知追不上,也就不浪费众人的体力,驾著骆驼走向金河储君。女人已经坐起,怀抱男子,呆如泥雕木塑。殷红的血,还在缓慢地从男子各处大小伤口里流出,渗进她身边沙地。男子脸上沾满血污沙粒,双目怒睁,呼吸却已被突出心口的半截箭矢夺走。听到驼铃声停在了身前,女人终於仰起头。此刻的越霄蓬头垢面,完全找不到当日半分妖娆风姿,左颊精心描绘的花蔓亦被汗水冲淡,露出那道狰狞扭曲的疤痕。她定定地望著雷海城和冷玄,目光却空洞得没有映出任何人。半晌,伸手慢慢替萧云起合拢眼皮,抱著尸体吃力地站起身。拖著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绕过骆驼往东走。ldquo追杀你的,是什麽人?rdquo雷海城看越霄表情,知道多半问不出答案,但还是代冷玄发了问。越霄头也不回,依旧缓缓地挪动著脚步,身後留下串血脚印。凭她这样子,绝对走不出大漠,早晚和萧云起的尸体一起沦为秃鹫腹中餐。雷海城皱了下眉,盯住越霄背影道:ldquo你不想回金河故土麽?rdquo越霄双肩轻微耸动,竟出人意料地笑了起,声音明明又轻又柔,却令人情不自禁遍体生寒。ldquo我根本就不是金河国人,还回去做什麽?我要带他回自己的家乡helliphelliprdquo雷海城脑海里猛地灵光一闪,ldquo你是秦姜派去金河的,是凤璃君的人。rdquoldquo凤璃helliphelliprdquo越霄喃喃重复著,倏忽尖声道:ldquo我要杀了他!挖他的心来祭云起!rdquo她一边大叫,一边狂奔,没两步便跌倒,又立刻爬起,拖著尸身踉跄奔行。本可以轻易命令侍卫拦下她,可看越霄疯疯癫癫的,雷海城默然。ldquo让她去!rdquo冷玄低头,望著他和雷海城投照身前的影子在最後那缕夕阳余晖里越拉越长,最终消融殆尽。他低咳,喘息随夜风散。ldquo那些事都留给周儿吧,海城,别再多想了。rdquo三天後的下午,面对无边无际浩瀚沙海,雷海城真的甩开了所有烦琐杂念,与冷玄静静地遥望天地间这一片永恒。万念似乎亦定格,却羁绊不住时间悄然流逝。日头一点点地偏西,沈入黄沙後。月轮凄清,将大漠映照成苍莽雪原。冷玄终於伸出比任何时候都冰冷彻骨的手掌,握住了雷海城的手。ldquo海城,回去罢helliphelliprdquo帐篷里点起了小炭炉,烧得很暖。冷玄倚坐案几旁,边咳边看雷海城就著清水吃完干粮。轻声道:ldquo海城,帮我再梳下头发。这里的风特别大,头发都吹乱了。rdquo雷海城笑笑,拿了梳子替冷玄打散发髻,慢慢地梳著。ldquo玄,沙海已经看过了,我们明天去哪里?rdquoldquo明天?helliphelliprdquo冷玄惘然怔了一阵,才压下咽喉里时不时泛起的腥甜,道:ldquo明天我们看日出。rdquo身後的人陷入沈默。正当冷玄不安时,雷海城恢复了动作,利索地为男人簪上金冠,轻松地笑:ldquo好,那就早点睡,明天一早我会叫醒你。rdquo铺好了被褥,抬头对上冷玄凝视不离的眼神,雷海城依旧只是在烛影里微笑。轻轻抱过冷玄,一起躺下,在合眼之前轻吻了一下男人苍白的唇。他吻得出奇地慢,想把光阴停滞在此刻。ldquo玄,你说过我们只有现在,没有将来。如果你我永远能跟现在一样,我宁愿,没有将来。玄,玄helliphelliprdquo喃喃低语,终至细微不可闻。冷玄就一直看著雷海城,心脏随著火光一明一暗而颤抖、悸动、痉挛helliphellip难受得想要将这痛楚的根源彻底挖出来,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撑著被褥,缓缓地坐了起来,伸手,一遍又一遍抚摸雷海城的眉眼。他不担心雷海城会被惊醒,因为那水囊里已经掺上了明周给他的药丸。等雷海城明天醒来,将不再认识他。一切都不会改变,只不过,他现在无限留恋的人不再认得他而已helliphellip然後,可以长久地活下去,在将来的某一天,或许还会像喜欢他那样再喜欢上别人helliphellip他清楚地记得两人促膝长谈的那雪夜,雷海城跟他说起过在另一个世界温婉美丽的未婚妻子,说起过那个未婚妻子也有著一头长长的头发,说起过为了那个未婚妻子才被炸死helliphellip那时的雷海城,言辞笑容里尽是温柔眷恋helliphellip他知道雷海城一定非常喜欢那个未婚妻子。如果没有他,雷海城应该会喜欢上另一个同样温婉的女子,过自己真正想过的日子。明天,柳刃就会按他吩咐将失忆的雷海城送去西岐helliphellip鼻腔热热的,几点猩红滴落褥子。他用力捂住口鼻,目光却仍纠缠在雷海城脸上。进入大漠腹地後,他就没有继续服用那些令他痛彻肺腑肌骨的毒药来续命。因为不再需要。过了今晚,他便可以真正地放下一切来喜欢雷海城,可以真正地实现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ldquo海城helliphellip今後我永远都是你的了helliphelliprdquo他从指缝间低声笑。等心跳、呼吸都停止,那才是真正的永远。他想再抚摸沈睡中的人,可掌上全是血,会弄脏雷海城。他更知道自己该走出帐篷,找个雷海城明天看不到他的地方等待死亡。雷海城睁开眼睛後的那个世界里,不该再有他的存在。可他还是想再多看一眼。就再,多看一眼helliphellip长夜将尽,蜡烛燃剩半寸,火焰颤巍巍地跳了跳,黯然熄灭,徒留一缕青烟嫋绕。雷海城慢慢张开了双眼,起身一眨不眨地望住身旁。冷玄安静地坐著,微垂著头,漆黑的鬓发拂落双颊,纹丝不动。男人阖著眼,神情很平和,仿佛只是在闭目养神。雷海城凝视许久,轻轻把男人搂进胸前。冷玄的身体,还有温度,但他隔著衣服再也感觉不到男人有力的心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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