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胤天没有说话,只是沉重地看着白然,脸上原本浅浅的皱纹似乎又加深了不少。白然面无表情的小口抿茶,瓷杯里的液体少了一半。“我想,我还是需要时间来向你解释这一切。”江胤天站起身,左右渡了两步,“你还是先住在这里吧……毕竟这里本来就算是你的家。”“江先生,你要囚禁就直接说,为什么要说得这么委婉。”白然放下茶杯,“让我来猜猜,是不是今天晚上我就会被除之而后快呢。”江胤天摇摇头,“你真的想多了,除了这里,你还能去哪里。”“天下之大,自有我的去处。”“难道你还想回Ailinisi,想回’蝎‘?”白然默不作声。江胤天一字一顿地说:“没错,知道你才是蝎背后的真正领头人,我确实吓了一跳,能白手起家把事业做到这步田地,你骨子里江家的血液,没有白流。”“谢谢夸奖。”“可是那里已经容不下你了。”白然眼神一黯。“安娜既然将你出卖给我,自然就不会看着你这么光明正大地回去,很可惜,你虽然有头脑,但是看人的本事,差强人意。”白然没说话。“我还是那一句,很多事情或许跟你想象的并不一样,如果我真的有心害你,有的是机会下手,也不必等到现在,你就安心住着,那些事,我慢慢再说给你听。”江胤天话里的韵味多少有些语重心长,白然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口。“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在这宅子里你可以自由走动,需要什么,直接吩咐陈九便可。”出门之前,白然听见江胤天这样说。第二天,白然在房间里呆了一整天。他给了陈九一张清单,让他置办,陈九办事很有效率,几小时后就派人将东西送了过来。全部都是书。一本本厚重如砖,内容晦涩难懂,有些甚至是全本的法文与意大利文,陈九从不知道,原来白然还这般博学。“少爷,只有一样没有买到,市里各大书商都表示这本书目前没有存货,应该在几年前就绝版了。”陈九递上那张清单,上面有一处用红笔标记出来的名字。《卡德纳恩王子》陈九看了看白然的脸色,又说:“少爷,其实书房那里也有很多书,我再派人找找,应该会找到。”江家的书房,储量堪比小型图书馆,那些富贵人家的主人即便一辈子不走进书房,也要在里面摆满各种各样的书,来显示自己的高雅与博学。“不必了。”白然却轻声说:“没有就没有吧,不需要了。”窗边的躺椅上,白然抽出一本,满是法文的书籍,摊开在腿上,用手指着,一句话一句话地读出声来,声音很轻。陈九退了出去。晚饭时,有女佣来敲门,称江胤天让白然下去用餐,白然也没推辞,穿着睡衣就下了楼。宽敞的饭桌边已经坐上了三个人,江胤天,江若凛和他的母亲谢倩。谢倩对着白然笑了笑,笑容多少有些僵硬,江若凛不满地哼了一声,将头转向一边。只有江胤天摆出笑容,对着白然挥挥手,示意他在他身边坐下。白然却不领情,远远地坐在饭桌另一边,女佣倒上小半杯红酒,又送上餐盘,铺好餐巾。晚餐都是一些很简单的菜式,小牛排烤得鲜嫩,龙虾切成小块,汁水鲜美。白然吃得很慢,一句话也不说,其间江胤天与谢倩不断地在说着话想要缓和气氛,偶尔问到白然,他却只是抬眼看了看两人,一声不吭。“还习惯吗?”饭后,江胤天带着笑问。“不习惯。”白然直说:“我吃不来洋人的玩意。”江若凛坐在另一边,晃荡着酒杯,忽然笑了一声。白然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啪啦!”身后是酒杯摔碎的声音,还有江胤天的低喝,谢倩的劝阻。陈九每天都会按时将报纸送到白然房间里,这段时间,Ailinisi在外面的一切风吹草动,做得很是大张旗鼓。先是裁员掉了一大批人,然后又换进去了新的人手,听说还有黑帮闹场,不过最后居然来了武警。反正是乱成一团。如果是安娜在接权的话,会有动静是应该的,毕竟蝎里有很多人是安娜根本无法掌握的。白然看这些都很快,倒是比较关注财经版,以及各处股票的涨停趋势。天胤商企的股票一直高高在上,最近好几个大案子接连摆平,公司业绩蒸蒸日上也是常事。况且前不久江胤天才在海外谈成了一个大单,数十亿美金,手到擒来。这样一个商业帝国,放到谁家里,都会眼红吧。听到井擎出院的消息,是在差不多一周之后,他在医院里折腾得不能消停了,医院也没有办法,只好派人将他送回了江家。车子直接开进了前院,井擎下车之后直奔屋子里,白然在楼上透过窗户看着他的身影,发现他瘦了不少。似乎是从陈九那里打听到了白然的所在,片刻之后,敲门声就响了起来,还不待白然出声,井擎却直接推开了门。“小然!”听到这个称呼,白然即便强装镇定,但心里还是不由得一跳。“小然!”井擎大步朝窗前的白然走去,可又在离他差不多一步远的地方定住了,没有再上前。“你……你身体好了吗?”踟蹰半天,白然听见自己磕磕巴巴地说出了一句自己从来不会说出的话。“好了。”井擎应着。沉默,沉默。白然忽然有些痛恨自己。之前隐瞒着井擎,却能那么自然地与他相处,现在被他知道了一切,却变得拘谨起来。井擎也是一样,表情古怪,两个隔着那么一步的距离,却谁也没有跨出这一步。空气就像是一堵墙。终于,到底还是白然最先按耐不住。他缓缓上前,轻轻将脸贴在井擎胸口,两只手攀上宽阔的背,满足地呼出一口气。井擎将下巴搁在白然头上,轻轻摩挲着那柔软的发丝。“我好想你。”井擎说:“很多年了。”“为什么不会来找我。”白然问。“我不知道那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井擎低下头,紧紧搂住白然,“我一直在国外,想等到学业有成时再回来,回国之后我立刻就去找你,可是那个时候,沉爱孤儿院已经封了。”“原来是这样。”顿了顿,白然又问:“你现在知道我的真名吗?”“知道,江若然。”井擎语气带着一丝懊悔,“我早就该想到的,早就该想到的。”“我是白然。”白然固执地说:“我不会再叫回江若然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小然,变不了。”井擎柔和地说。两人相拥而立,没有理由,就像是很自然的行为。“井擎,你还记得小时候你说过的话吗?”白然忽然觉得此刻的自己真是如此厚脸皮,脸颊微微泛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