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后,发现就是夜市。现在才下午三四点,时间还早, 夜市几乎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摊位在卖烤串和衣服。温童指使蛇一去买烤串, 掀起眼皮打量夜市所在地。不算大,一眼可以望到尽头, 四周也没有什么遮挡物, 不是个可以让他躲藏逃跑的好地点。“还有其他要的么?”蛇一问。温童摇头:“不用了。”买完烤串, 继续前往下一个地点,海边沙滩。轿车疾驰于沿海公路,卷起滚滚尘烟。温童趴在车窗上,微阖着眼睛打量风景。放眼望去几乎没有船,不论是海边还是海上,开了十几分钟才在沙滩上看到一艘废弃的木船。他不知道这个岛的渡口在哪儿,也不能直接问。只好这么眼巴巴地望着,盼着能路过,让他心里有点数。轿车没有路过, 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是一片长又宽的白沙滩, 海水清澈见底, 不是深沉的蓝色,是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碧色。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在踢沙滩足球, 海风卷挟着欢声笑语,拂面而来。温童走到树下的秋千坐着, 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发呆。田竹月微红着脸颊,兴奋地说:“马上太阳就下、下海了,很好看。”温童轻声道:“是落日。”田竹月重复道:“落日, 落日。”“落日好看。”温童掀起眼皮,看着尽头的云被落日余晖烧红,红意蔓延至海天交界线,烧进了海里,美不胜收。他下意识地想拍照,又想起来自己没有手机。温童指尖动了动,试探地问蛇一:“手机借我。”蛇一:“您要做什么?”温童:“拍照。”蛇一嗯了声,拿出手机。温童伸手去接,蛇一却往后退了一步。温童:“???”蛇一:“我帮你拍。”说完他抬手,摄像头对准温童和大海,咔嚓一声。拍下了一脸不爽的少年。蛇一又问:“还要拍吗?”温童的回答是一对白眼。强吉凑上前,好奇地问:“什么照片,三爷要求的么。”蛇一关掉相册,收起手机:“没什么。”强吉哦了声,没有多想。温童晃着秋千,在脑海里勾勒离开别墅的道路。忽地,一个足球滚到他脚边。他瞥见踢球的中学生们动作停下,闹哄哄地交流了几句,紧接着一个穿校服的寸头男生跑了过来。温童捡起球递给他。“khob khun。”寸头男生朝他笑了笑,又说了一串话。温童听不懂,蛇一翻译道:“他问你要一起踢足球吗?”蛇一刚想帮他拒绝,就听见他说:“好。”蛇一:“你不会说——”下一秒,泰语两个字被他咽了回去。他看见温童起身走向沙滩,步伐轻快,用蹩脚的英语说:“Gogogo!”中学生笑了笑,跟着他说:“Go!”蛇一愣了愣,就这么看着他们的背影。语言对少年来说不是问题,陌生与否更不是阻碍,仿佛没有什么能限制住他。在桐城的时候,温童经常和同学打篮球,足球踢得不多,但也会一点。他辅助喊他踢球那个寸头男生,帮他拦人传球。在男生一脚踢进球后,他笑弯了眼:“漂亮!”中学生们愣了愣,没听懂他的意思。温童又用英语说:“Nice!”中学生们听懂了,一起笑呵呵地说:“漂酿!”温童吹了声口哨,竖起大拇指:“漂亮!”…………陆匪抵达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温童眼神灼亮,唇边挂着笑,奔跑在夕阳暖色的余晖中。他抬腿踢球,身体弯出一道漂亮的弧度。海风吹起他白色一角,飘动在空中,他像一只无拘无束的鸟,自由地在沙滩上漫步。陆匪看着他,恍惚间想起了小时候救过的一只白鸟。受伤的白鸟暂时栖息在他卧室的阳台。等伤好了,等时机成熟,毫不留情地飞走,飞回属于它的那片天空。陆匪半阖着眸子,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知是谁踢歪了球,足球飞离沙滩,直奔路边,冲向了陆匪。在足球要撞到鞋子的前一秒,他抬脚踩住。前来捡球的中学生停下脚步,远远地喊道:“踢过来,谢谢!”陆匪没有动,远远地看着他的白鸟。白鸟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偏头看过来,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哥,踢一下球!谢谢!”中学生又喊了一声。陆匪点了下头,挪动脚尖,一脚将球踢进了海里。卷来的海浪吞噬了这个足球。中学生愣住了,茫然地看着陆匪。青脸快步上前,笑嘻嘻地对他说:“不好意思啊。”“我请你们大家喝椰子水,然后我们再去买个新足球。”中学生摇头:“不用了。”“要的要的,”青脸笑了笑,指了指温童,对他说,“还得谢谢你们陪我家少爷玩儿啊。”中学生一愣,转身看向球场上的陌生漂亮少年。他脸上的笑消失全无,皱着眉头看向他们所在的方向。温童是亲眼看着陆匪把球踢进海里的。他知道陆匪是故意的。他忍不住看了眼蛇一,出门前还说陆匪去了曼谷不会回来。现在天都没黑就回来了。妈的,蛇一这死冰块肯定是在试探他。温童一边在心里骂,一边回忆自己有没有问什么不该问的话。青脸往他怀里塞了个椰子蛋,带他到陆匪面前。陆匪看着他运动后变得红润的脸颊,点了根烟:“走,带你出去玩。”温童眼皮一跳,警惕地看他:“玩什么?”不会是玩自己吧?陆匪:“游轮出海。”闻言,温童扫视周围,别说游轮,连个渔船都没看到。陆匪扯了下唇角:“在曼谷。”温童哦了声,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亮色。曼谷,首都,人多,华国游客多。好机会!陆匪看着他头顶的发旋,问道:“想去么?”温童反问:“我选了算数?”“算数啊,”陆匪唇角微微上扬,笑眯眯地说,“老公当然会听乖宝的意见。”“那就去。”温童听见他这自称就烦,抿紧了唇大步往前走,越过他开门上车。在后座等了会儿,迟迟没等到陆匪上车,他忍不住偏了偏头,看向窗外的人。陆匪站在原地,缓缓吐出烟圈。透过缭绕的烟雾,他看见温童乌黑清澈的眼睛映出了自己的倒影。只有倒影,没有别的。没有他想象中的恐惧害怕,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恶意,就像是在看一团毫无存在感的空气。唯一的情绪是那深藏眼底的希冀。白鸟眼里没有他这个普通人,在他不在的几天已经舔好了伤口,准备找机会飞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