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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花丛中一枝绿,万绿丛中一枝花。”怀远笑道:“这样也可以啊?”怀安不以为意,反而问:“你就说押不押韵,象不象形吧?”“既押韵又象形,”陈氏哄道:“怀安答得好。”怀薇因笑道:“祖母别急着夸呀,还有最后一句。”“好好好,肃静肃静,都听令官的。”陈氏故作严肃,满室安静。只见怀薇将三张牌凑成一副,道:“凑成便是拦路虎。”绿牌部分像一座山,红牌部分如一只虎,同样也是象形。怀安还未开口,芃姐儿突然从老爹身上跳下来,答道:“武松上山打老虎!”她早就醒了,被这群无聊的人吵的睡不着。全家先是一愣,随即满堂喝彩。童言童语虽然幼稚,但芃姐儿竟在一问一答中明白了游戏规则,足见又是个极聪慧的孩子。沈聿本就带着酒意,一想到自己以后即将以“才女她爹”的身份名留青史,激动的将芃姐儿搂在怀里,拍着大腿笑个不停。谢彦开还曾向他炫耀自己有个才比谢道韫的女儿——开什么玩笑,“谢道韫”明明在我家!许听澜:“……”她愣愣的看着丈夫,就连殿试高中也没见他这样笑过……虽然好笑,也不至于笑抽过去吧?满堂笑语之中,“小令官”怀薇宣布:“怀安和芃姐儿都是头名!”恰好今年是虎年,陈氏拿出事先准备的彩头——带在腕子上的小金虎,每个孙辈都有。怀安到底没撑过子时,挨着炉子,偎着大哥打起了瞌睡。再醒来时,芃姐儿已经被抱回屋里睡了,哥哥姐姐们还在剥橘子聊天,二叔二婶还在,爹娘不见了。怀安睡眼惺忪间,便见娘亲从内室出来。娘亲通身五品宜人的命妇吉服,云肩通袖袍,金线梁冠,凤钗挑牌,翠叶珠花,两鬓带金掩鬓,耳带金灯笼耳坠。端庄秀丽,步履款款。老爹跟在娘亲后头,一身圆领宽袖的青色公服,峨冠博带,皂靴绫袜,衣上禽鸟登云,振翼欲飞。怀安呆呆地,微张着嘴,好一对珠联璧合的绝世美人啊!正旦日,品官按例要给皇帝上表,入宫拜年,命妇要给皇后拜年,皇帝要赐宴,还要祭天地、拜太庙,诸多繁文缛节,好不忙碌。沈聿的目光在怀安身上扫过,吩咐怀铭:“铭儿带弟弟睡觉去吧,这孩子困傻了。”第72章 新年伊始, 朝日微醺,笼罩整个大内宫城。皇鼓乐声中,百官与公卿齐聚午门, 着不同颜色的公服,梁官革带,执象牙笏,由左、右掖门而入, 在丹墀东西列班,面北肃立。接着,皇帝在皇极殿端坐。丹墀四角响起威严的鸣鞭, 在礼赞官的唱喝声中, 百官向皇帝行四叩之礼。鸿胪寺致辞官代百官致辞:“兹遇正旦, 三阳开泰, 万物咸新。恭惟皇帝陛下,膺乾纳祜,奉天永昌。”①皇帝道:“履端之庆, 与卿等同之。”②百官拱手加额, 山呼万岁。接着是皇帝致辞,百官跪听,冗长繁复的仪式结束之后, 便是皇帝赐宴。光禄寺的酒菜依旧照常发挥, 做的十分很难吃,冷酒冷菜冷扁食, 拿到寒风呼啸的殿前广场宴请群臣。相比之下, 许听澜的处境要稍微好些。中宫已故, 命妇去寿康宫向太后请安,按例只需在殿外叩首, 但因太后要见此次赈济流民的官员家眷,许听澜也被叫进殿内,与那些勋戚贵妇一道,陪太后说话。太后是个慈祥温和的性子,又年事已高,从不理会前朝庶务,无非过问几句家务事,且许听澜在这等场合处事,一向谨慎稳重,多听少说,没必要表现的太出挑。宫人奉上茶点果品,鲜艳的柑橘旁边各有一小碟切的粗细混匀的黄瓜条。除了许听澜外,其余命妇均是面面相觑,勉强谨守着礼议,不敢交头接耳。“这是祁王府今年献上的节礼,叫个什么’迎春瓜’,哀家一看,这不是黄瓜吗?居然在三九天里长了出来,还取了这么个喜庆的名字。迎春好啊,寒冬过尽迎春来。”众人这才敢出声附和,夸赞其稀有珍贵。又说了好一阵子话,直至前朝大典结束,太后才主动收住话头,赏了每人一串品相上乘的东珠,放她们告退出宫。此时已是辰时正,太阳东升,高高挂在天上。夫妻二人在宫外汇合,在马车里卸去冠戴公服,换上寻常衣裳,一路驶到淮扬楼,直上雅间叫了一桌好酒好菜,躲开儿女烦扰,小酌三杯,美美的吃了一顿。回到家里,怀安围着他们绕了三圈,奇怪的问:“你们怎么换衣服了?”“前院换的。”沈聿托词道。芃姐儿扑到爹娘身上,闻闻这个嗅嗅那个,咦?还带着花雕味呢。“怎么像个小狗似的。”沈聿有些心虚的抱起女儿。“清炖狮子头!”芃姐儿准确说出一道菜名,正是夫妻二人背着他们点的菜之一。“咳。”沈聿干咳一声。许听澜顺势将芃姐儿抱手里,大步往院儿里走:“芃儿想吃清炖狮子头啦?娘亲这就给你做。”“不用了,不用了……”芃姐儿娘亲被抱着越走越远,朝老爹伸出小手求救。沈聿视而不见,低头看向怀安:“你又想吃哪道菜,一并给你娘说说。”怀安惊恐摇头:“没有没有,我是好孩子,不挑食!”沈聿满意一笑:“换衣裳,爹带你去拜年。”怀安讨价还价:“能不能只去王府,不去郑阁老家?”“你说呢?”沈聿反问。怀安叹了口气,又问:“为什么大哥不用去?”沈聿道:“大哥要单独替我去好几个同僚家中拜年,你要跟他换吗?”怀安拨浪鼓似的摇头。沈聿命怀铭去见的故交同僚,不是家中有适龄女子,便是下一科春闱极有可能担任主考同考。怀铭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待人接物他从不担心,只担心他年龄渐大,与一群年龄更大的同窗交往,难免要应对声色场合。因此不得不耳提面命:“又长了一岁,更应将精力放在学业上,明年秋闱之后为你议亲,千万要爱惜名声,不管是屋里的丫鬟,还是与好友外出,不要因为图新鲜就……”“爹……”怀铭一张俊朗的脸泛着微红,他对任何事情懂得都比同龄人早,屋里也有容貌端正的丫鬟,要是图新鲜,早就图了。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仕则慕君。正因他懂得的多,看的透,也更加明白私德的要紧。这世道,男人只要有钱有权,纳妾蓄婢不在话下。可自古有多少功绩斐然的名人,却因私德败坏遭受攻诘批判。所谓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再说家宅之中,他从小看着祖父把家里弄得鸡犬不宁,祖父与祖母相互视若仇雠。心里更加清楚,他日新妇进门,二人清清白白坦然相对,才有可能像父母一样恩爱和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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