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好事?”怀安问。孙大武道:“是啊,大丫在账房帮忙,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工钱还不少,他们都眼馋,把女娃们都送去读书了!”“太好了。”怀安笑道:“你回头去问问束修多少,从账上支钱给她们补齐,反正也没有几个钱,咱们不占便宜,让塾师好好教。”“好嘞!”孙大武应道。两人正在计算成本,便听伙计在院门口问:“您找谁?”“请问,你们东家在吗?我想订些书。”“您稍等,我进去禀一声。”怀安道:“我怎么听到有女孩子的声音?”“不可能,”孙大武笑道,“不是跟您说了吗,女娃们都去学堂了。”“不是女娃,是女孩子。”怀安说着,撩开门帘走出厢房,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如冰雪般澄澈灵气的……锦衣少年。什么少年呀,一看就是女孩子,身后还跟着个女扮男装的小丫鬟。怀安看呆了一瞬,又觉得很不礼貌,忙移开视线:“姑……公子,是你要订书?”谁知对方也看了他一会儿,竟弯着眉眼笑问:“这位小兄弟,你家大人在吗?”“我……”怀安被噎了一下:“我们好像差不多大吧?”“是啊,但我想找此间主人。”锦衣少年道。怀安笑道:“我就是。”少年退后几步,仰头看了看门上的匾额:“你就是?”“是啊。”怀安点点头,认真的说:“我姓许,叫许三多,是这间书坊的东家。”第171章 怀安又问对方贵姓。少年道:“免贵姓王, 家里在东交胡同开了间私塾,想订一些蒙书,顺着上面的地址找到这里, 不知找对了没有。”她说着,从丫鬟手里接过一本《图说千字文》,背面有童书馆的地址。怀安拿来一看,封皮已经有些褪色, 竟然是十年前的版本。怀安颇有些得意的自言自语:“这本书也算一代人的童年了!”“什……什么?”少年跟不上怀安的思路。“没什么,王公子,请进来说吧。”怀安听说她是书坊的老粉儿, 热情程度直线飙升。将她带到堂屋旁边的耳房, 命人上茶——上茉莉奶绿。听她说明来意, 孙大武眼前一亮:“东交胡同的私塾, 您是王先生的……”少年点了点头。两人恍然大悟,刚刚还说着那个招收女娃的私塾,原来她就是塾师的女儿。孙大武又问:“公子要订多少?”“《三百千》各订五十本。”少年道。“五十……”孙大武为难道:“五十本, 您可以去书市看看, 各大书店均有售卖。”“我问过了,”少年道,“三本一套是九钱银子, 私塾里的孩子家境普通, 九钱银子可是一个三口之家一个月的口粮,便想问问有没有更便宜的地方。”孙大武为难道:“那真是不巧, 咱们书坊千本起印, 概不零售啊。”少年又看向怀安。怀安也一脸歉疚:“抱歉, 实在不好坏了规矩。”他既然跟各大书铺都有合作,就不能背后拆台, 带头扰乱市场。少年点点头:“没关系,我再去书市问问。”怀安将少年送出大门,回头就跟孙大武说:“既然女娃免费,束脩就不给了,咱们捐书。”“捐书?”怀安点点头:“你去盘点一下,库存里现有的书,各选五十本送到王家的私塾里去,算我私人捐的。”“那也太多了吧……”“那可是十年老粉,怎么忍心让她失望啊。”怀安催促:“快去快去,中午就送去。”“诶。”孙大武应着,心里暗自纳闷,十年前他还是个流民,这间书坊也不存在,何来的十年老粉?孙大武在库房盘点打包,共翻出八套蒙学书,共四百本,怀安亲自押车往东郊胡同去,寻着读书声,找到了胡同里的小私塾。果然有个身穿直裰的中年塾师从学堂出来,听闻是来送书的,忙叫堂屋里上课的蒙童们出来搬书。学堂里瞬间涌出一大群孩子,围着马车上的新书蹦跳欢呼。怀安大致数了数,足有八九十人。“王先生,怎么这么多孩子?”怀安问。这时代的私塾不同于学院,一般只招收十到二十个学生,再多了,塾师教不过来。塾师笑道:“小公子有所不知,咱们私塾只招普通人家的孩子,识文断字,能写会算,不做睁眼瞎即可,学生多一些倒也无妨。”怀安点点头。上午才见过面的少年从厢房出来,惊讶的看着马车上的一摞摞新书:“许公子,你这是……”怀安笑道:“我们书坊皂坊里好些个伙计的孩子都在这儿读书,算作束脩,王公子笑纳。”少年看着孩子们脸上洋溢的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我们正要开饭,留下来吃个便饭吧!”“啊?”怀安愣了愣:“好啊!”孙大武动了动嘴:“书坊还有好些事儿呢。”“哪有什么事比吃饭重要。”怀安反驳着,毫不客气的跟着少年进去。塾师的妻子正给排队的蒙童们打饭,少年将他们领进厢房,里面有张半旧的食桌,平时塾师一家在这里吃饭,孩子们则端着碗回书堂里吃,书堂里地方很大,却没有多少桌子,小一百个孩子密密匝匝的挤在一起。“许公子高义,送来这么多蒙书。粗茶淡饭,招待不周了。”王先生道。怀安看着桌上的菜肴,虽然是大锅饭,却比国子监的好吃百倍。“这么多人,五十本书够用吗?”怀安问。少年笑着解释:“他们进度不同,可以换着用。”倒也是个办法,怀安点点头,和塾师一家吃完了饭,便带着孙大武回去了。“去木匠铺,拼一张三尺高九尺长薄板,刷黑色大漆,再订二十张长桌,四十条长凳,用便宜的松木,加急做。”怀安吩咐长兴。……谢府,谢韫的闺房里,传出阵阵琴音,是一首温柔和缓的《细雨松涛》。谢彦开听着便觉得不对,谢韫几时有这么好的琴技。遣了韩氏身边的两个丫鬟去,果然揪出了谢韫身边的丫头语琴。“小姐又跑出去了?”谢彦开问她,语气中满是无奈。语琴怯怯的不敢答话。谢韫身边四个丫鬟,倒是各有所长,抚琴作画,女红刺绣,样样都替得了她。韩氏维护女儿:“要不了多久就要议嫁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必定憋坏了她,趁现在让她出去走走吧。”“不是不让她出门,京城与江南毕竟不同,不能再乱跑了。”谢彦开道。“无非就是去她那间私塾,也不是乱跑。”韩氏道:“昨日沈夫人来咱们家,你猜她怎么说。”谢彦开笑道:“两口子跑的那么勤,还能怎么说,看上韫儿了呗。”韩氏先是默认,后追问道:“你怎么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