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用力到关节发白,仿佛想用指甲撕开自己的头皮,打开自己的头盖骨,抽出里面造次的“病因”。他对任何事都太容易形成习惯了,“沉默”已经不知不觉成了他的新习惯,即便它给他带来疼痛,也绝对不会打破沉默,反而坚信自己能适应疼痛……“没有存在价值的陋习。”闻哲不知道第几次主动打破沉默。不等谢藤倒下,刚冒出苗头的疼痛就被闻哲的话语骤减大半。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闻哲,闻哲侧身揽住了他,将他紧抱在怀里。“我比较欣赏那个畅所欲言的你。”他说。他不确定谢藤究竟经历了多少,又通过调查了解了多少残酷的事,因此也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正确与否,更无法从现阶段这些零星的线索里分析出所有的内情。只有死亡是肯定的。可他却连死亡的人数都无法确定,更不用说是死因与敌人。尤其谢藤本身拒绝配合阐述。如同本能地排斥。这让闻哲的智商、情商以及经验都不适用于谢藤,除了坐以待毙的任由情况发展到最坏的境地,只能接纳自己束手无策的事实,用最简单同时也是唯一还有效的“情绪共感”,尽可能重新赢得对方的信任。谢藤埋首于闻哲胸口,倾听着对方的心跳。他不确定对方的言行是故意为之,还是单纯的巧合,只知道自己很快从对方胸口稳固且规律的声音里得到了慰藉,仅仅是这个动作就成功驱散了他脑袋里剩下的那一小半疼痛。许久,闻哲听到谢藤微哑的声音从自己怀里响起。他以为对方哭了,可等对方抬起头时,却对上了那双点缀着灰蓝的双琥珀色的热切。“我没猜错。”谢藤说。医生也没有说错,他想,他的确需要与自己截然相反的闻哲,留在身边作为自己的“安全锁”。“什么?”闻哲疑惑。谢藤摇了摇头,跳过这个话题。“我已经反复查过了。”他终于回到闻哲等待已久的答案中。“不止我怀疑的人,还有我的人和他们怀疑的人。一个不漏的全都筛查过好几遍。即便有外贼或内奸,都应该被查出来了。”他的语气很难形容,让闻哲无法揣度他真正的情绪。“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谢藤问。“你希望我猜到的话。”闻哲说。“你说话总是这么动听。”谢藤说。接着又换成了不满:“你太讨厌了。”仿佛随时捏着他的心尖,来回的捻。不用力,却无法忽略。让他不断在忐忑与雀跃间来回。闻哲安静地看着对方,谢藤失去了借机胡闹的乐趣,只好继续:“外婆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精神状态很糟糕,身体也跟着变得不好了。生活助理的妈妈也不舒服,毕竟她也失去了女主人。他的父亲则忙于帮女主人安排她女儿的丧礼。我的助理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找我请假,想过去那边帮忙照顾。我那段时间虽然易怒,但总体情况还好,当然就同意了,他也因此才幸免于难……”谢藤的叙述方式非常混乱,闻哲想,既没有直接提及母亲,也没有提到外婆身体抱恙是因为她女儿——谢藤母亲的死,而是用“女主人”和“女主人的女儿”这种完全剥离的称呼。“不,”谢藤略微停顿后否定了自己一部分话,“或许正是因为他没在,才导致我们疏忽大意。毕竟他才是管家兼内部统筹,医生更像是战略及战术总参谋。”“安保助理会和生活助理一起负责你的日常生活及安全?”闻哲抓住了此前没注意的关键,“具体执行则是由安保助理负责?”“他以前还负责实战人员挑选及训练,毕竟斯拉夫老头上年纪了。不过现在都交给那个野蛮的女佣兵头子了。就是岛上那个。”谢藤说,“我一度怀疑过她,但她在出事后率先倾尽一切人脉和力量,调集了她所有手下,清扫了危险,带着挖掘装备前来废墟,挖了两天才救出我。后来还给我和医生提供了藏身处,也帮我们度过很多次危机。”“如果你出事资产会让渡给她或者谁吗?”闻哲敏锐地问,“还是她提议过如果有需要可以让你把什么寄放在她那里?或者你家里人那里?”“出于安全考虑,我成年后跟家里的经济往来就各自分开来处理了。”谢藤摇头,“我其实很早就考虑过自己出意外的情形,也对资产做过详尽规划安排。”除他之外,如果想动用万以上的金额,都需要他本人的非定期生物识别。“那是随机时间随机位置的双重随机的识别。无论是虹膜、指纹还是唇纹都有可能。时间如果超过一分钟的误差,也会失败。而无论我的直系亲属是否健在,我的遗嘱早已经拟定他们不会成为我的继承人。”这是为了家人的安全才做出的彼此切割。“我所有的资金都会自动进入封闭基金,进行长达三年的自动封闭期。如果在这三年间,我依旧没有用生物识别核验解除封闭命令,它就会在到期时自动解封,并捐赠给由多方监管的非NGO慈善机构。”“如果你出现意外情况,没能及时解除封闭,你的资产就凭空蒸发了?”闻哲问,“你的人岂不是一分钱都拿不到?”“不会,”谢藤说,“我另外准备了一笔钱,也给他们每个人都有准备了遗产律师。如果我出意外,他们会一次性拿到一笔钱。数额不大,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或者能拿到我托管给他们资金的一定百分比分成,其他部分也会自动封闭。这样他们至少有钱可以养老,或者去其他人手下工作。但是跟我活着的时候相比,他们每年的薪水都是这个数的几倍,自然相对于死亡,我活着才能给他们创造更多的收益。”闻哲点头:谁都会权衡利弊,就算谢藤是个好雇主,可一旦涉及到金钱,就很容易出问题,这种分配方式至少从根源上杜绝了所有人背叛的可能。毕竟就算有其他人愿意出更多的钱来收买他们,慷慨和金额大小反而不太重要,长期、高薪又稳定的雇主才更有优势。“HR助理代替生活助理接手了一些无关安全的琐事,医生和安全助理接手了其他部分。”谢藤说到这里点开了平板里其中一组文件夹。看日期是一个半月以前。开始闻哲找不到除了日期之外的文件夹命名规律,后来发现每个文件夹的结尾都是字母“T”——“屠”,这才意识到那是跟谢藤的人有关的编号。“她那时候因为孕产和哺乳胖了不少,并不是现在这样。是最近才暴瘦下来的。”那天,只是一次普通的超市采购。“她推着婴儿车,周围有两个保镖和一位女助理跟着。其中一个扮作她的丈夫,另一个是妹妹,还有一个扮作同行的朋友。他们穿的都是便服,看起来并不像保镖或重要人物,他们购买的也只是一些日常用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