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他那位“兼备”混血与精神分裂症的母亲,让他的外表拥有了区别于男性的、只有女性才拥有的温婉之美,也让他获得了既张扬又暴戾的性格,最终构成了言行矛盾的复杂混合体。闻哲并不认为谢藤是讨喜的。尤其是对方刻意讨喜的时候。但非刻意且脆弱的部分,显然精准地契合了闻哲深藏的暗面。男性的劣根性其实从原始社会就植入了基因,在进化过程中也从未被舍弃,只是套上了其他的伪装,本质依旧是追逐金钱与权利,崇尚力量与强者,内心却迷恋脆弱、美丽且高高在上的东西。这种迷恋不是珍惜,而是践踏、折磨与蹂躏……最终,会亲自动手彻底毁掉。如同看着花朵在自己面前逐渐凋零的过程,带着无上的快慰。如果能流下虚伪的泪水,更能获得彻底掌控它们的庞大满足感。闻哲一直清楚的明白自己和谢藤在本质上有一部分就是如此的相似。就像任何人身处艳阳下,脚边就一定会投射出影子。其实他根本不用倾身投入,不用留在谢藤身边,也不用与其拉锯纠缠,更不用纵容对方的言行,甚至无需担心对方将要执行的任何计划。他只需要趁着四下无人,拿起一个枕头,按在对方脸上。无论对方如何挣扎,都不松手。短短数分钟后,对方不再挣扎,他就能彻底解决所有的问题。既高效又便捷,还能满足他深藏的破坏欲。可是,这种处理方式毫无疑问会令他的理智不屑,令他的本能作呕。谢藤睡得并不沉,几乎是闻哲盯着他的瞬间就醒了。他无法形容自己感觉到的眼神,只知道其承载了非纯粹的正面,也不是单纯的恶意或负面。相比审慎要更苛刻,相比端详要更鄙夷,夹带着反复的自我拉锯。一种危险的感觉顺着他的脊骨爬遍全身,让他亢奋且期待。无数种“突然醒来”的方式同时滑过他的脑海,但他没有睁眼,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更单纯的东西。只是他的两种期待都没有实现。本应实践他期待的闻哲已经坐起来,似乎准备离开。身边略微下沉的床垫骤然恢复原位的刹那,谢藤急忙睁眼,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不装睡了?”闻哲并不意外。“还不是为了给你留一个偷吻我的机会。”谢藤理直气壮的表示不满,“我可是期待很久了。”“那我把这个机会回赠给你。”闻哲边说边重新躺下并闭上了双眼。谢藤僵住整整一分钟没有动弹,并不觉得悸动,只觉得尴尬。“在明知道对方装睡的情况下,反而不想偷吻了,对么?”闻哲闭着眼睛问。谢藤不甘心的“唔”了一声。闻哲随即重新睁开眼睛,伸手拍了拍后者的脸,告诉他:“任何刻意的言行都会让其本身失去乐趣。因为这并非乐趣的根源。就像性止于感官就会变得乏味。”说完他就放开了对方,径直下床朝着门口走去,看起来就像是要离开房间。谢藤当即翻身下床,大步紧随其后,问:“那根源是……?”他没能说完,闻哲就突然回头。谢藤来不及停步,闻哲却已经凑近他,并亲吻了他的嘴唇。他用手掌在谢藤颈侧摩挲出奇异的痒,却在对方意动前又重新拉开彼此的距离。“你看,”闻哲伸手挡开对方的嘴唇,继续未尽的话,“乐趣的本质其实暗藏在任何非刻意的巧合中。一旦刻意就会失去乐趣。”“或者说是意外。”谢藤了然。闻哲颔首:“除非你能伪装得毫无破绽可循……”他刚说到途中,谢藤已经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这次换成闻哲来不及反应,就被对方拖着奔跑起来。他差点一个踉跄,只能无可奈何地跟上谢藤的步子。他们离开船舱,攀上楼梯,登上甲板。晴朗的白昼让一切变得十分刺目,闻哲不得不微眯起双眼,任由对方把自己带向不知名的方向。他们最终在船尾的栏杆边停下。谢藤率先探出上半身,指向下方。闻哲效仿他的动作,跟随他的视线望去。暴风雨后的天空没有云朵残留,船身破开深蓝,浪花却在船尾拖拽出白色泡沫,如同雪色的缎带不停铺展在蓝色的地毯上,让人不禁着迷地盯着它们。直到有成片的阴影从船体两侧飞快掠过,闻哲才移开视线,转向旁侧的谢藤,问:“那些是什……?”他的问题被谢藤突兀地吻打断。“大约是海豚。”谢藤带着得逞的笑意,贴着对方的唇角回答完才拉开彼此的距离。闻哲无可奈何地看着对方,问:“我该称赞你的学习能力非常出众,还是鄙夷你过强的报复心?”“都可以,”谢藤自诩大度地用拇指摩挲对方的嘴唇,“我不像你那么小气。”闻哲:“……”别跟幼稚的小女孩计较。他这样告诫自己。然后张开嘴,用力咬下……谢藤最终带着拇指上两道差点破皮的半圈牙印,一脸委屈地跟在闻哲身后离开船尾。海上航行远比想象得要无聊得多,如果没有极端天气,风景的区别只是海浪的高度和天空云朵的多少。午饭过后,他们已经厌倦,开始在游艇上四处徘徊,寻找适合“小游戏”的地方:他们顺着舷梯往上爬,把扶手当做滑梯,从栏杆上往下滑,再相互接住对方;他们轮流躲藏在隐蔽的角落,等待对方找到自己的踪迹,把自己捉出来,放任对方用为所欲为的吻做为惩罚;他们找到清洗甲板的水管,把它当做水枪,四处追逐碰巧落在栏杆上歇脚的倒霉海鸟,以命中数量来比拼胜负;他们在没有海鸟落脚的时候,会相互追逐攻击……他们幼稚的娱乐没能持续多久,就被从驾驶塔远眺的盎撒人发现。后者气势汹汹地冲来,他们扔下水管,在盎撒人的咒骂声中飞快逃跑。盎撒人指天发誓,要把他们锁在船舱里,直到靠岸。谢藤嘲笑他不可能抓到自己,由此演变成一场追逐与逃跑的游戏。如同与此前种种经历的遥相呼应。盎撒人不是闻哲的对手,但抓个谢藤还是颇有心得。谢藤很快就被盎撒人扭送回船舱,闻哲只好主动投降,一同被关进房间。听着身后门扉飞快关上并上锁的声音,闻哲到底还是笑了。“没想到他还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谢藤耸肩:“你小看了他的古板程度。”闻哲笑得更欢了,而谢藤只是看着他,眼神细致且缓慢,如同在欣赏一幅画。闻哲止住笑,看向对方,眼神带着明显地询问意味。谢藤摇头,重新打开投影仪,向后靠在柔软的枕头上,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方式盯着画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