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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你在为母亲、祖父母、医生、意裔等身边的人复仇过后,依旧不愿意承认意外本身并非人力可以违抗的事实,更不愿意承认这是你一开始做出权衡时就已经考虑到的可能性之一,因为这既违背了你的本能,也违背了你的理智,这才导致你彻底陷入了自我禁锢的矛盾循环。”闻哲逐一阐述了那些“意外”所导致的问题,而后揭穿了屠休早已心知肚明的“结论”。“就像思想的固有规律是分歧,也像人类无法在没有任何工具的帮助下仅凭肉体与决心就能在残酷大自然中生存下来,你也无法要求生活在物质社会里的人们不为金钱所支配。就像你无论如何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欲那样。”因为这一切都是人类在进化过程里呈现出来的社会化本能。“可与之相应的是,即便我们明白所应该铭记的是人生中那些好的部分,可我们依旧无法如此,反而会对死亡、悲痛、后悔等负面情绪持续共感,并且将其视作为自己的奋进动力。”的确。屠休想。此时他已经彻底无法否认闻哲口中所阐述的一切事实。无论它们多么一针见血,也无论他多么不想面对。闻哲如有所感,道:“关于世界、关于你心中的疑惑以及其他,相信你已经摒除了原本的结论,获得了新的答案。”屠休没有立刻点头或回答,闻哲也没有等待他的回馈,“域”则再度出现了变化。天空眨眼染上了灰白的颜色,火光由此不再突兀,闻哲突然凑近了对方,与始终盯着自己的屠休在极近的距离四目相接。“你知道自己身体里有极为自相矛盾的部分。而且早就知道了。”他说,“源于你的出身,源于你的家庭,源于你身边的一切,源于你的经历,源于你内在与外在……当这一切全都混杂在了一起,就会融合成了一团模糊的灰。即便你再努力去了解东西方文化的差异,试图从那其中找到能看清自己的契机,却因为没有溯源到文明的历史起点,因而并不知晓束缚着你的根本不是文明的差异,而是连古希腊思想都只继承了个皮毛的所谓‘西方现代文明’。”闻哲无声叹息:“我能明白你心底的矛盾,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乎,也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因为一些残渣而放继续与你身边的人、事、物、时间、空间以及与所有的一切继续产生联系,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继续活着并且继续思考。”闻哲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那对琥珀色眼睛里深藏的宛如晨曦出现前的灰蓝海洋。“因为在我看来,你能在历经一切痛苦过后,依旧维持着本身的求知欲,已经证明你本身是不可撼动的。而那些负面的,糟糕的,令人作呕的人或事,他们根本不配对你产生任何影响。”第270章 感官-4(I)2合1迎着冉冉升起的朝阳,他们又回到了爱琴海岸的礁石上。屠休耳边浪涛不断,脑海中却尽是对方的声音,不断回响着同一句话。——不可撼动。屠休听过无以计数的称赞。出于礼貌,出于别有所图。极其偶尔的时候,也会有人发自内心,却从来没有如闻哲那般,无需华丽的辞藻,便能让他感到如此动听。若非对方心底如此坚信,肯定不可能如此。因为就连屠休自己都无法如此。对方竟然可以。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他则如同遭遇了“此刻”,瞄准的是他早已遗忘的期待,从背后递出的最动人的“攻击”。既不可思议,亦无与伦比,甚至无需本能的参与,单凭感官与精神的共鸣,竟然将庞大的喜悦洞穿了他的胸口。他迅速垂下头,弯起了唇角,竭尽所能地忍耐,就为了不让自己流露过多的喜悦,可他依旧不自觉颤抖起来。发现对方因为笑而双肩发颤的瞬间,闻哲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但他没有做任何辩解或掩饰,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般的恢复了平静的面孔。可他的行为却与表情相反,选择再度与屠休拉开距离,背身于霞红中灿烂如血的爱琴海,前往另一块礁石。等他找到一处相对平坦的礁石边缘坐下,屠休也如梦初醒般抬头,赶在闻哲恢复成原本那般专注于盯着那片蔚蓝的模样前飞快蹿到对方身后。他谨慎地驻足于仅距对方一臂的距离,在对方身旁蹲下,唤对方的名字。闻哲应的同时侧头回视,屠休与对方四目相接的刹那脑海中编排好的话语却消失无踪。仿佛有一种不合时宜的默契,由对方无声地宣告“课程”与“交谈”都结束了。屠休慌忙按下心底的忐忑,却花了好几分钟去绞尽脑汁,才翻找出话语。“你为什么不去那里?是应该用‘去’这个词吗?”他说,“还是共感?”闻哲从对方脸上移开视线,重新落到海上,用介于疏离与懒惫间的上扬单音示意对方继续说。“就是那个东方哲学思想集中出现的,百家争鸣的春秋时期?”屠休问。“你为什么会想问这个?”闻哲的声音出现了些微不明显的起伏。“你用希腊三贤例举了西方哲学,之前也去过庄子弥留的时空节点,”屠休试探性地问,“那你所喜欢的东方哲学应该就是指老庄?”“不,”闻哲否定,“老庄并称不意味着老子和庄子相似,而是……”“还有近现代的时空节点。”屠休打断。“……”“尤其是十九世纪前后的东亚地区。”闻哲的短暂沉默让屠休迅速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你之所以避开这两个时期,可能不止这两个时期,只要是与之拥有同样特征的时期,你都会避开。说明你所共感的思想还有一个附加的,却是你会选择共感与否某个时空节点的理由,不是吗?”“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闻哲抛出反问。“熟悉的历史,混乱的局势,越是新兴思想层出不穷的时期,越是伴随着连年出现的战争与死亡,”屠休笃定道,“大融和前必然出现的,无处不在的死亡,尤其是与你拥有相同历史和文化起源的‘普通人’的死亡——你最不愿意目睹的就是人们在时代洪流里不断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逃离命运深渊,只能随波逐流的惨状。”“一种文明传承里必然囊括正负两面,”闻哲平静地打断,意有所指地反驳,“恰如任何人都会回避那些会让自己感到屈辱的过往,也像那些既不愿意面对自己所犯过的错误,也不愿意面对屈辱、后悔、不甘、痛苦等负面情绪的人。”屠休忽略了对方口中的含沙射影,用另一种形式进行了反驳:“历史和未来对你而言早已经没有了界限,而那些不被理解就孤独的步入死亡的圣贤们所没有来得及留下的传承,才是你会让抱憾终身的关键所在。”“这是无可避免的事,”闻哲没有否认,“因为的确只有最为混乱的时代才能诞生最具有开创性的、最值得后世铭记的思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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