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星河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一丝破绽。冰蓝长刀刀气纵横,密不透风,即便在面对身经百战的七杀时也丝毫不落下风。与沈星河短兵相接数次,七杀早已看清了沈星河的神色。发觉沈星河那双暗红的凤眼中所蕴藏的冰冷杀意丝毫不逊于自己这个染血无数的天魔,七杀一时竟难得对沈星河生出了一丝兴趣。因为他很想知道,似云舒月那般光风霁月若九天神佛的人,究竟为何会把这骨子里凶戾至极的小崽子收为徒弟。身为这世间所有恶意的凝聚体,七杀能清楚感知到这一刻沈星河身上所充斥的愤怒和黑暗。再加上沈星河那身几乎快与黑暗融于一体的青衣青发,还有那双似血红眸,七杀忽然觉得,这样的沈星河,看起来几乎与魔修无异。连他都能察觉到的事,云舒月不可能察觉不到。可若果真如此,云舒月又为什么会把这样随时走在失控边缘的沈星河放在身边?杀意所化的刀气再次划过颈边,转瞬便在七杀肩头砍出一道深深的伤口,七杀却似完全没感觉到,仍一边往死里和沈星河打,一边观察沈星河的脸。看着看着,七杀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七杀从前是没有见过沈星河的,只在资料中看到过有关于沈星河的消息,知道沈星河容颜极盛,还是少年时便可预见成年后的倾城之色。而现在,沈星河已经长大了。他那张脸,也果真若众人所预测的那样,似盛放牡丹般雍容华贵,连那一身穿在别人身上或许会略显暗沉的青色羽衣,都没能压制住他那张艳光四射的脸,冷厉的眉目也只让他看上去更加冷艳。——这是一张神仙看了都会心动的脸。是与云舒月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绝色。意识到这件事时,七杀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沈星河的气质十分矛盾,那种似乎时刻要彻底崩溃堕入黑暗的疯狂与脆弱,在他身上时隐时现,但他至今却仍保持着清明清正,一直守着最后的底线,不曾真的彻底堕落,这让他看上去分外吸引人。而他又有一张几与云舒月不相上下的绝丽面孔。若有这样一个人时时伴在身侧,即便是云舒月,也不可能没有任何想法吧?以己度人得出如此结论后,七杀脸色猛地一变,倒是不再像之前猫戏耗子似的逗弄沈星河,转而认真起来。——无论沈星河有多出色,他要的都只会是云舒月!而很显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沈星河只会是他夺取云舒月路上的绊脚石!某一刻,漆黑的天魔之火突然自七杀手中的修罗刀上暴起而出,似一张大网,把沈星河牢牢困于其中。沈星河曾潜伏在戎狄所伪装的“七杀使”体内多时,对修罗刀十分熟悉,他此世之所以会选择成为一个刀修,也与那段经历有关。所以,七杀其实并不清楚,沈星河对修罗刀的了解,远比他对沈星河的了解多。被漆黑火网所笼罩的那一刻,沈星河手中蓦地现出一把如火的长刀。而在“绝欲”刀现身的那一刻,一股青蓝色的火焰也猛地自沈星河身上透体而出,气势凶猛地冲向那些漆黑的天魔之火,互相撕咬吞噬。沈星河也很快毫发无损地破网而出。看到这一幕,七杀诧异地眯了眯眼睛。天魔之火为世间至邪至恶之火,能吞噬万物,包括这世上的所有火焰。但沈星河放出的那股青色火焰,却至今仍在熊熊燃烧,在天魔之火面前毫不落下风。七杀忽然想到,从前他曾在洛水仙庭家主沈兰漪口中听闻,沈家至宝“圣火琉璃心”已被沈轻舟夺走,后不知所踪。而因沈星河曾立心魔誓,发誓并不知晓“圣火琉璃心”为何物,所以七杀一直没把“圣火琉璃心”与沈星河联系在一起。但现在,他却在沈星河身上看到了这样一种能与天魔之火相匹敌的青色火焰。无论这是否与“圣火琉璃心”有关,沈星河体内那条火灵根都定十分不凡!意识到这件事后,七杀看向沈星河的目光不禁越发贪婪。看来沈星河远比他所预估的还要有价值。战斗间隙,七杀的手指忽然在修罗刀上轻轻抹了下,那上面已沾满了沈星河的血。他很快把那血凑到唇边舔了舔,在发觉那血液中所蕴含的火灵力惊人的澎湃后,七杀再看向沈星河时,眼睛已亮得惊人,充满了食欲。七杀的动作很明显,其中所表现出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发觉七杀竟生出要吃了他的心思,沈星河被愤怒和冷静撕裂成两半的大脑,忽然被一股强烈的恶心和汹涌而来的恨意所席卷。眼睛一时间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沈星河迅速又嗑了一把补充修为的药,再次提刀向七杀杀去。这一战沈星河和七杀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十万大山的山头都不知被削平多少座。直到柳狂澜把魔尊戎狄斩于剑下,绞碎了他的丹田神魂,伤痕累累地找到云舒月,沈星河和七杀还没有打完。云端之上,柳狂澜在云舒月身边看了会儿沈星河浑身染血的模样,又看了看对面与沈星河一样惨烈的七杀,忽然对云舒月道,“你还真是沉得住气。”虽然明知道这一战对沈星河来说十分重要,与化神对战的机会更是可遇不可求,但沈星河并不只是云舒月的弟子,更是云舒月的心上人。平时云舒月连碰都不让人碰一下沈星河,现在却能眼睁睁看着沈星河与人殊死搏斗,柳狂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云舒月是真狠得下心,还是该说他足够冷静理智,竟真的没有出手保护沈星河。他并没有等到云舒月的回答。云舒月仍目光专注地看着沈星河。虽然他并没有出手,但柳狂澜很清楚,若沈星河真到了生死关头,云舒月根本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因此除了心疼外,对于沈星河的安微,柳狂澜倒是并不如何担心。与沈星河相比,他剑宗那边反倒更让他担忧些。不过……目光遥望雁荡山方向早已亮起的护山大阵,柳狂澜知道,有护山大阵在,剑宗也出不了大问题。他懒懒伸了个腰,忽然看到墨兰苍穹上一弯弦月,下意识问云舒月,“如今是什么日子了?”之前他和戎狄打得难舍难分,高手对决根本容不得分心,因此柳狂澜只大概知道,日升月落早已许多次,具体日子还真没算过。他很快听到云舒月的回答,“六月二十九。”柳狂澜顿时一怔,“竟已过了这么久。”他与戎狄竟打了近五个月时间。“确实太久了。”云舒月轻轻叹息。若沈星河想到今夕是何夕,难保不会因为七月十五将近而乱了方寸。如雪银眸望着浴血的沈星河,云舒月忽然淡淡看了眼七杀,心中难得生出一丝冰冷的杀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