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他深重的倦意,云舒月心中叹息,却只能安抚地在沈星河后背拍拍。对于这师徒二人的搂搂抱抱,柳狂澜和花自栖早已习以为常。虽然并不是第一次听花自栖说这些,柳狂澜却还是忍不住问他,“沈若水还能活多久?”沈星河闻言怔了下,偷偷在师尊怀中转过头看花自栖。就见花自栖眉头紧锁,薄唇深抿,半晌后才沉声说道,“即便精心调养,也……活不过一年。”这个结论显然让花自栖十分不满,没过多久,花自栖便匆匆离开花海别院,回去自己峰头研究救治沈若水的方法。如今万剑宗百废待兴,除却重建宗门,还俘虏了大批魔道高层亟待审问,还有太一宗佛宗到访,柳狂澜其实很忙,沈星河和云舒月并没有继续打扰他,很快回到客居之处。得知沈若水的遭遇后,沈星河的情绪一直不太好。不过即便对沈若水心生怜悯,沈星河对他却仍有所怀疑——比如,沈若水身上可是有宇文珏烙下的主仆契约,更是被宇文珏握有最靠近心脏的肋骨,为何至今仍能安然待在万剑宗?虽然他那一身凄惨足以证明他曾受过非人的折磨,沈星河却仍不敢确信,沈若水是真的背叛了宇文珏,而非借此机会以受害者的姿态光明正大潜入万剑宗。再比如,除当初太一宗那一剑外,沈星河明明再未见过师尊与沈若水有任何交集,为何沈若水会在这么重要的事上,向他师尊求救?不过话说回来,当初在太一宗时,师尊那时明明打算一剑废了那太一宗长老,那时也是沈若水向师尊求情,师尊才勉强收手……想到沈若水与师尊相仿的年龄,沈星河扑棱一下坐起身来,忽然怀疑师尊和他是不是早就认识?目光灼灼看向端坐于窗边的师尊,沈星河一时间简直满肚子疑问。修者神思敏锐,更何况云舒月如今已是合体期大能,按说早该第一时间察觉沈星河的目光。但沈星河看他半晌,云舒月却仍安然阖眸打坐,沈星河就有点忍不住了。“师尊。”从床帏中伸出个小脑袋,沈星河轻轻唤了云舒月一声。云舒月这才睁开眼睛,看向沈星河。“师尊,我有问题想问您。”一溜烟从床上跑到窗边的茶座上,沈星河轻轻拽住云舒月衣袖晃了晃。云舒月摸摸他的脑袋,声音温和,“想问沈若水的事?”沈星河点头,“师尊早就认识沈若水吗?”片刻前便从沈星河的心音中听到了这个问题,云舒月倒是并不意外,只缓声说道,“为师与他,只在太一宗小升仙会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星儿你也在。”沈星河微微蹙眉,“那他怎么会想到向您求助?”而且,如果沈星河没记错的话,在柳狂澜引走七杀戎狄时,他和师尊明明一直没有现身。即便后来沈星河现身与七杀厮杀,师尊却一直在云端之上并未露出踪迹。师尊已是合体期大能,沈若水却只是化神,沈若水是怎么找到师尊并向他求助的?越想问题越多,沈星河索性一股脑问了出来。见他十分烦恼,云舒月略微回忆片刻,很快把那天的情形告知沈星河,“那日你现身于七杀身前不久,隐匿踪迹跟上来的沈若水便开始低声念诵为师之名。”他把那段记忆抽取出来,放给沈星河听。沈星河很快便听到沈若水低微且焦灼的一声声呼唤——“沈若水求见望舒仙尊,望仙尊现身……”“沈若水求见望舒仙尊,望仙尊现身。”“沈若水求见望舒仙尊,望仙尊现身!”“沈若水求见……”沈星河很清楚,即便沈若水那时离云端之上的师尊很远,以师尊合体期大能的修为,也定能清楚听到沈若水的这些呼唤。尤其沈若水还反复念诵了师尊的名。修者之名牵连因果,别说是师尊这样的合体期大能,就连如今已是化神的沈星河,都能对周身千里内唤他之名的人有所感知。所以沈星河并不意外师尊能听到沈若水的呼唤。与此相比,沈星河更想知道,“师尊那时为何现身见他?”伴师尊身边良久,沈星河很清楚师尊虽对他温和纵容,却并不是悲天悯人的性子,连对相熟的柳狂澜前辈都十分冷淡,更别说是沈若水这样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他很快又想明白,身负主仆契约,又被宇文珏掌控肋骨的沈若水这些天之所以能安然待在万剑宗,想来也是师尊助他。由此可见师尊对沈若水有多特别。即便十分清楚师尊与沈若水并不相熟,但这一刻,沈星河却还是倏地紧绷警惕起来,心头也迅速涌上一股灼人的躁意。“师尊,您是不是很……”从心底里抵触“喜欢”这个词,沈星河抿了抿唇,蹙眉垂首,不知不觉攥紧握着云舒月衣袖的手指,“您是不是……很欣赏沈若水?”不然为何沈若水唤他,他便真的现身见了那人?若师尊果真对沈若水心存好感……也不知会否影响师尊修行?幽深的凤眸越发暗沉,如血的眼底,危险的凶戾之色若隐若现,蠢蠢欲动。清楚听到沈星河心中那些微小且烦躁的心音,云舒月伸出指尖,轻点沈星河眉心。脑中霎时一清,沈星河下意识抬起头来,忽见师尊眼中似有无奈一闪而过。实际上,在现身见沈若水这件事上,云舒月确实有所隐瞒,但那本就是因为不想让沈星河多想。现既事与愿违,云舒月索性把另一段记忆抽取出来,放与沈星河听。那是沈若水求见他时,所说的另一段话——“沈若水求见望舒仙尊,事关仙尊爱徒沈星河,还望仙尊现身一见!”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沈星河脑中一空,动了动唇,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半晌,才磕磕绊绊地问云舒月,“……所以,师尊您是……因为这句话,才见了沈若水?”云舒月轻轻敲了敲他的脑壳,“自然。”沈星河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心头那些焦灼烦躁顷刻间灰飞烟灭,待他回过神来时,已牢牢抱着师尊的手臂,靠在师尊身上,只觉得身上心中都暖洋洋饱胀胀的,又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万一沈若水是在骗您呢……”靠在云舒月手臂上仰起头来,说这话时,沈星河仍忍不住在笑。云舒月看得出来,沈星河很开心。明明已经是青年的模样,撒起娇来却与小鸟儿的情态如出一辙。或许是太过习惯黏在云舒月身上,此时又太过高兴,沈星河并未意识到他此刻与云舒月的距离近得过分。近到云舒月能清楚感知到青年温热的气息拂过颈项,似乎只要他轻轻一个垂首,便能与青年交颈颉颃,亲密无间。身体似乎又微微热了起来,精致的喉结缓缓滚动一瞬,云舒月指尖微动,又想摸摸那正全心依赖他的孩子的脸。 ', ' ')